“你不信自己问问他去!小兔崽子,一口一个哥倒是叫得勤快,现在新他不信我?”张弛隔空对他点了点,佯装凶怒的样子。
“信你,信你!”薛明珠笑着从单车上翻下来,又往工坊里冲,“那我跟觉明哥说一声,可能是他自己忘了!”
张弛望着薛明珠一溜烟冲进去打电话的样子,站在门口点了根烟。一整天的疲惫和燥热得到缓解,他就着从门口透进去微弱的光打量薛明珠。
薛明珠拨通尹觉明电话,张弛也不说话,就靠在门口深吸一口烟,盯着他看。
电话对面的人可能说了什么,薛明珠孩子似地软了口气:“这样呀?我就说,可能是你忘了,你记得跟驰哥说一声!”
张弛掐了烟,看薛明珠跑过来吐了吐舌头:“觉明哥说他是忘了,让我跟你道了歉,说为了聊表歉意,到晚上约好的时间,他来接你下班。”
张弛没忍住笑什么叫为了表示歉意,来接他下班?
像哄女人。
何况,说什么约好的时间。他们压根就没有约。
尹觉明对薛明珠的话是什么意思,又足够张弛琢磨一下午的人。
以至于张弛折身工作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车他今天是开过来了,钥匙也在自己这儿。尹觉明说要过来接他,是怎么个追法?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张弛多少感受到尹觉明身上的魔力他对一切事物的态度都是暧昧不清的,不光是对人,是对世间万物。以至于令人特别想去探究他,琢磨他,弄清楚他。可一旦你起了这样的心思,便是中了他的陷阱。
等到了下班时间,黄昏已至,蔚蓝中云翻滚。张弛给老太太挂了个电话,开始饥肠辘辘地等待尹觉明。
“约好的时间”究竟是几点,他自己也不知道。
天边云淡了,尹觉明没来;天色青了,薄薄的月亮显出来,尹觉明没来;等天彻底变得青黑,连地平线都没有一丝光亮时,尹觉明还没来。
张弛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有可能是被尹觉明耍了。
想通了这一点,他不等了。他很饥饿,想吃一碗炒面。
然而当他拾妥当走出磨坊,便看到一个人笑盈盈地半骑着单车,单腿撑着。
尹觉明穿着白衬衫,月光下泛着清冷冷的光,胸口又别着一枝野花。张弛记得,第一次见他时,那里是松枝。
“今晚说要看电影的。”尹觉明扳了扳拇指,扣动单车铃,在夜色中衬得叮当声格外清脆,“我自己也没想到,不是和薛明珠看,而是要和你看。”
张弛走到他跟前,用身影将他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气息霸道:“跟我看,有什么不好吗?”
“没有不好,所以我来接你。”尹觉明胳膊在空中划了一下,举目四方,仿佛很满意,“所以才要等到天都黑了,电影才好看。那电影院你带我看过,露天的,不是吗?”
张弛一生中还没有这种感觉,好像被人狠狠地拿在手心。
环顾四周,尹觉明并没有开车来。察觉到张弛的目光,他反倒拍了拍自行车后座:“说来接你,绝不食言。”
在张弛固有的记忆中,唯有老太太拥有过承载他的自行车后座,再其他的认知,或许是高中时期,或读大学时期,男生踩着单车接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