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时间里,他的脑回路可以绕地球三圈,但秒针只够走动一格。
迟鸣不止着急,而且紧张。
如果眼前有面镜子,他一定要对着镜子演练台词,争取在见到阎玖时把自己的声音语调眼神都调整到最合适的状态,但他没有镜子,只能在脑子里瞎几把练。
台词像一张改来改去的铅笔画,橡皮擦得纸面起毛,越是想把它改好,画面反而越脏越乱,改到最后,不但没有理想的开场白,反而把整张纸涂得乌漆嘛黑,字句被打回原形,成了一层深入纸面的碳粉。
到后来他脑子越来越乱,终于在某个临界点之后,被一键格式,清空了。
主系统瘫痪,备用系统挣扎求生不知道说什么,那就不说算了。
只要见到阎玖,就抱住他不撒手,对,就这样,一直到想出台词为止。
头顶秒针越爬越慢,%,勉强分出一点注意力,这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的鸟叫声变多了,而且离自己越来越近,踩着悦耳的上限,隐约要朝着聒噪的方向去了。
他转身面朝声音的方向,就看到几米外的树枝上停满了五颜六色的雀鸟,残存的夕辉铺在鸟羽上,它们像圣诞节的小礼物,挂在翠绿的背景上闪闪发光。
除此之外,还有数不清的雀鸟绕树盘旋,乍一看好像杂乱无章,但仔细看,就发现它们像一群活泼的行星,吵吵嚷嚷地绕着恒星公转。
下意识地,迟鸣望向“恒星”所在的位置,就看到一个半径两三米的“真空带”,像有某种力量把五颜六色的雀鸟隔在了外面,而“真空带”的中央,藏着一颗不太起眼的恒星,在枝叶的掩映中岿然不动,如果不是盯在那里仔细看,几乎无法发现,那里落了只鸟。
是的,一只小鸟。
黄色的。
红脸蛋。
头顶一撮长毛。
不知不觉地,迟鸣已经走到树枝下方,距离那颗黄色恒星不过一米。
终于,恒星向他这颗小行星投下微弱的光芒,夕辉在眼中凝成两个光点,别别扭扭地落在他脸上。
重启进程20%,迟鸣暂时恢复了语言功能,脑子一热,两个字脱口而出,“儿子?”
小鹦鹉用迟鸣无比熟悉的方式皱起并不存在的眉毛,“你管谁叫儿子?”
是阎玖的声音。
重启失败,%,迟鸣茫然地脑补出一个画面把阎玖捏成泥人,然后压扁了撮圆了,塞进玄凤造型的小公仔里。
他儿子以前声音不是这样的。
这不是他儿子。
这是阎玖。
阎玖变成了他儿子了……
是的,他儿子和阎玖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同一只鸟?
重启失败x2,迟鸣这杆古董毛瑟枪依然在持续卡壳,这时小鹦鹉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像一片树叶,轻轻落在迟鸣肩上。
现在比他跟临渊相处时更拿不准分寸,他忍着没往迟鸣脖子上蹭。
小鹦鹉可能真的是颗恒星,迟鸣忽然觉得半边肩膀很重很重,不是物理上的,就是觉得……好像半个世界的重量都在那里了。
他不太敢动。
恒星落下后,树上的真空带立刻消失,各色雀鸟迈着螃蟹步,横着挪到更适合围观的位置,都想近距离看看传说中的和传说中属于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