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星见他细细低头瞧着,眉眼更是柔和,便忍不住笑着上前,目光意有所指的瞧向自出生没多久后,有些病歪歪长起来的小公子:“打匈奴这一仗时间拖了这般长,终究是大获全胜了,侯爷又立了大功,等到回朝之后定然还要升官,不过内君欢喜的肯定不是侯爷要升官,而是侯爷终归要回来了,三位小主子也能见着父亲了,眠星说的不错罢?”
“油嘴滑舌。”
一目十行看完了捷报,江洛玉放下手中信纸,揉了揉听到两人说话后,仰起头来眨巴眼睛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柔软的额发,笑着轻声道,“大军刚刚得胜还朝,虽说消息是传了过来,人想要回来却哪里有这么快。我瞧着至少还有一个多月,他们才能抵达帝都。更何况这场仗打了这么长时间,陛下所宣消息乃是匈奴大败不足为虑,可照我看来,实际上怕不是如此。”
眠星闻言倒是一怔,有些不明白:“内君何出此言?”
“既然匈奴已然大败亏输,再也没有再战之力,为何仅有我大金撤军,大泷jūn_duì却始终未曾退回?”
江洛玉垂下眼睛,修长的手指拨了拨孩子手上的九连环,唇角笑意淡了些:“照我猜测,怕是匈奴溃败之事是真的,左右贤王和单于之事也是真的,但说匈奴再没有再战之力,这话多少还是掺了水分别忘了,匈奴当初不断躁动挑衅,背后可还有着大周的影子,很多事绝不会轻易就这么结束。”
眠星立时醒悟过来,忙点了点头:“内君说的是,属下的眼光短浅了。”
主仆两人话音刚落,门外再度传来急促脚步声,没过片刻时间,一道葱绿色的身影就停在门外,压低了声音报道:“内君,暗枭传来主子密信。”
听到密信两字,江洛玉眸光一闪,低身下榻走了两步,修长的指尖掠过那细细绢布上的字迹,突地面色一变将那密信原样折好,放在烛火下燃着起来,方才骤然呼出一口气来,喃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战事未完全结束,大金却先一步这么撤兵了。”
乌雅拓……竟已在剿灭匈奴右贤王一战中被擒,此时正在押解回帝都的路上!照大金皇帝对他那般的憎恨,既然匈奴暂时已造不成威胁,自然是以押送乌雅拓为主,如此长时间的等待和准备,之后怕就是清洗帝都内所有关于乌雅氏的势力与人脉罢。
种种猜测从脑海中掠过,站在窗边的人终握紧了手指,沉声吩咐:“立即备马!”
十日之后,掌管帝都大小讼狱的大理寺内,层叠黑暗最深处的死牢中,两道脚步声一前一后响起,走在前面的那道轻盈一些,后面的则如踏着千钧之重,被长长的回廊中渐灼烧而起的烛火映着身影,终在一声巨大的哐当声响后,骤然停在了密密匝匝手臂粗细的牢门前。
听到渐近的声响,安然坐在这般可怖牢狱中,四肢皆被绑缚了数道铁链的人,不由缓缓抬起头来,将自己平静无波的眼神投向了外间,直到看见站定在不远处的人,被火光映亮了面无表情的容颜时,唇角方才露出一丝极淡极淡的笑容。
“许久不见了,安国候,安国内君。”沉默死寂的牢狱中,响起一声长长的叹息,盘腿坐在其中的人一动不动,许久不曾说话的人终于开口,无波无澜的眼光落在了同是一身玄衣,相携立在一起的两人身上,“不知你们前来见老夫最后一面,是所为何来?”
“乌雅太傅这般聪明,难道猜不出我二人来意?”牢门外的人低笑一声,话语中却毫无笑意,仅有深深嘲讽凉薄,“怎只见乌雅太傅一人,却不见与您一同离去的四皇子妃?”
牢内的人这般被嘲讽,却也仿佛毫不入心,反而将目光转向了另外一个始终沉默,尽是眼光一片幽深的男子,陡然冷笑:“乐则的去处,安国内君着实不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