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波澜,但紧接着却又消失无踪。
前世他没有过自己的亲生孩子,又因为常年劳心劳力也不曾多想,只是顺其自然而已,没有也不过多忧虑。他并非女人,对生下一个孩子并无太大渴望,可延续自己与所爱之人的血脉,甚至看着他们长大成人,这样的想法却令人心动。
但若是那个延续血脉和爱意的孩子,诞生的代价是要剥夺他的性命,这样的牺牲又是否值得?
江洛玉半闭着眼睛想着,面色渐沉,不知不觉握紧了手中的骨扇,力气大的让骨扇都忍不住吱吱作响,好似下一刻就要被握断了一样。
天色渐黑,夕阳慢慢沉下,不见最后的光与热。
江洛玉一身华服,对着站在门前,为了和他作别白府诸人低身行礼后,就在一边大太监魏海的注视下,低身上了只能由帝子和公主所坐的凤轿,任由那叮当作响的珠帘和一层层红纱被放下,朝着大金皇宫的方向行驶而去。
此时接近傍晚,按理来说宫门应当关闭,却因为西华帝子明日大婚,今日天黑之前要提前入宫之故,两侧皆是大开着。
跪坐在平稳的轿中,江洛玉看了一眼自己完全散落下来,只由发带束在鬓边,和身上的华服格格不入的乌发,知晓这是在自己出嫁之前,若本是个男双,要行及篇之礼,由家中长辈再行束发,这才名正言顺的转为女双。
现下提前入宫,就是为了这女双之礼。
透过珠帘和层层纱幔,江洛玉淡淡注视着外面渐次掠过,皇宫内大气巍峨的摆设和景象,好似已经越过这些东西,看到了一些常人看不到的过往。
他眼神渐渐幽深,脑海中甄氏当年令人抓住他,带着嘲讽笑容低身为他插簪的面容,已经稀薄的见不到了。
那个令人憎恨,万种谋划成空,只落得一个小妾名分,风风光光的嫁进郡王府,死后却连祖坟都葬不进去的甄氏,早已完全消失。
思绪在轿子落下,身边魏海的声音再度响起时,骤然被打断了。
“帝子殿下,养心殿到了,请下轿。”
江洛玉扶着他的手下了凤轿,看着不远处熟悉的大金皇宫,和那即使是闭上眼都熟悉的养心殿,神色有些微的恍惚,却含笑回应道:“麻烦公公了。”
大太监弯下腰,回道:“殿下客气,陛下和娘娘已在里面等着,奴才扶着您进去。”
长长的帝子正装拖曳在身后,及地的袖摆因为层层叠叠的缘故很沉,所以两人的步子尤其缓慢,好一会才走到台阶上,看着两个宫女打开养心殿的大门,任由明亮的烛火照射出来,江洛玉不由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熏香的气息蔓延,江洛玉走到大殿中央,柔顺的跪了下来,对着不远处御座上向他投过满意目光的皇帝,和皇帝右侧安坐着看不清面容的皇后,低身叩首。
“西华参见陛下,参见娘娘,万岁万岁万万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罢。”看着他三次叩首之后,皇帝站起身来,抬手走下了御座,扶着他站起身来后,面容慈爱中带着仿佛是对子女的期盼,“玉儿,明日便是你大婚之日,现下唤你前来,是要让皇后为你行女双礼。”
瞧见这样的目光,江洛玉缓缓垂下头来,动作沉稳的行了女双礼:“玉儿知晓规矩,多谢陛下娘娘垂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