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那时,他会把这全城的子民,连同权力与威荣,责任与艰辛,前途与未来,都交付到他的手里。
却未曾想过要插手徒弟在感情方面的事。
更没想过是以眼下这种方式。
沈夜穿过外间径直走进里面的典籍室,这房间狭小密闭,四周从下到上都是层层堆叠的案卷。谢衣也跟着进来,在他身后规规矩矩地站着。
说吧,你这是怎么回事。沈夜开口。
谢衣被这一句问得有点懵,停了停才说,师尊所问何事?
沈夜说,最近这些天你总是心神不定,莫非自己毫无所觉?顿了顿,又补上一句:可与寿诞祭典那天邀你跳舞的女孩有关?
他盯着他的眼睛,眼神明白告诉他,不准隐瞒。
谢衣的神情先是有些迷惑,继而恍然,最后非常不负所望地……露出几分这些年来他看熟了的狡黠。
“原来师尊看出来了,师尊何时发现的?”
微翘的嘴角似乎是要笑,眉目都舒展开来,好像很开心。
“不发现你便打算一直隐瞒下去么。”
“没有没有,弟子……弟子只是觉得时机未到。”
竟然真的笑了,浅浅笑容像平湖上的涟漪,微微一动便荡漾开去。
沈夜本打算要等他慢慢说,此刻对着他的笑容却莫名有些烦躁。他倾了倾身,逼近他,微蹙的眉头带着山雨欲来的危险:
“若是本座要你现在就说呢?”
谢衣退了一步,后背撞在案卷架上,发出一声轻微而钝重的声响。退无可退,嘴上却仍然不怕死地回道:
“……现在不行,师尊。”
典籍室中密闭无窗,看不出时辰,只有一盏落地铜灯散发出淡青色的冷光。
沈夜出手时谢衣像是毫无防备,也或许是没有料到师尊会生气到如此地步。然而此时的沈夜和以往不一样,他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同,但是……非常不一样。
那一下出手很猛,尽管并没有碰到他。
沈夜的手擦着他的脸颊抓过去,穿过案卷架,砰的一声按在墙上。满室静寂都被这震动打破,架上书卷被震落下来,哗啦啦滚了满地。
最初或许是有些紧张气氛的。一个眉头打结带着昂然的怒意,一个紧抿嘴角含着七分不解三分倔强,空气里开始弥散一股淡淡的火药味,仿佛只要一个火星就会噼噼啪啪爆裂开去。
却也只是一瞬。
书卷散逸,满地狼藉。四下渐渐重归安静。
两人相对而视,在彼此的眼眸里看见了自己。
[相闻]
弥漫在空中的尘埃缓缓下落,室内却有一种难言的热度升腾起来。
谢衣很少看到师尊真的动怒。记忆里的沈夜总是沉着的,从容的,俯瞰全城也不过一挥衣袖,目光凛凛,不怒自威。也许是身负神血的缘故,他身上常常会透出一种冷漠的威严,令人虽敬却畏,只有如自己这般与他朝夕相处的极少数人,才知道那威严之下藏着的柔软。
但这一次师尊真的生气了。谢衣想。
他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燃烧着怒意,锐利逼人,仿佛要将自己的魂魄都看穿。他呼出的气息吹拂在他的脸上,一下,两下,三下,像某种拍打着节奏的咒术,将他牢牢钉在原地,不知身在何处,眼睛里就只剩下面前这个人。
谢衣觉得喉咙里干燥起来,空气黏稠,呼吸都有些艰难。偏沈夜并不起身,他心中虽然不明所以,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戒备起来,神经绷直像根拉满了的弓弦。
“师……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