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意敲了敲墙边的木板,试图开个玩笑:“怎么洗这么久,小姑娘家也不好这样泡澡的罢,水都要冷了。”
谢缘没动,声音闷闷地从里边传来:“你说我洗完澡就该走了,我要是一直呆在这里,你是不是就能不赶我走了?”
桑意:“……”
他叹了口气,走过去将人从浴桶里抓了出来,又丢给他一堆衣物与巾帕,他催了催,谢缘才慢吞吞地穿上了衣服,又跟着他走去了外间,照旧坐在原来那个凳子上。谢缘头发湿淋淋的,桑意见他不动手,于是自己拿了一张帕子盖在他脑门上,伸手放在他头顶胡乱搓着,帮他擦干湿漉漉的长发。
他搓动了一会儿后,谢缘问他:“师尊,你是不是平常给兔子洗澡也这样搓?”
桑意有点尴尬,他放轻了手里的力道,琢磨了一会儿:“我平常不太擦头发,都是自然风干,洗兔子的时候就随便包一包,然后把它们放在外面晒太阳,你是不是觉得我下手太重了?”
谢缘顶着一头被他搓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低声答道:“没有,这样刚刚好。只要您在我身边,师尊如何对我,我都是喜欢的。”
桑意:“……”
他三下五除二地帮他擦好了头发,又伸手往他脑袋上拍了拍:“你赶快回去。我不骗你,我是真的要闭关修炼了,你若是执意如此,往后我们二人也做不成师徒,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谢缘抬头望着他。
桑意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随手摸了杯冷茶慢慢喝着:“你刚来北斗山,什么都不懂,有些事或许也未曾听说。我与掌门在年少时就结契了,两情相悦,约为道侣,等这次掌门回来了,我便要与他结契。你现在还小,认定谁对你稍稍好上那么一些,愿意把你捡过来照顾的人便是喜欢的人,这实际上是不对的。你的人生还那么长,过后遇到真正合你心意的人,到时候才知道什么是真喜欢,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谢缘盯着他,掷地有声地问道,“我也听说过您的身世,您小时候被掌门捡回来当做师弟带大,青梅竹马,感情甚笃,你又是怎样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不是感激而是喜欢呢?他不也是这样的人么?难道只是因为百年前,先遇到你的是他,把您捡回来、对您好的人是他,所以你就要一直留在他身边,而枉顾自己真正的感情吗?”
桑意被气笑了:“你这个小同学说话还一套一套的,我今年已三百岁了,晓得轻重缓急。我同谁在一起是我自己慎重思虑的结果,你与我不同,你还这么小,该懂的许多事都还不懂,便来这样巴巴地说一句喜欢,你不过是……不过是还没分清感激与情爱。你听我的,回去好好闭门思过,想明白了再来见我,我虽只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药修,但我师门中人也绝不出此有悖伦常之事,你若要继续当我的徒弟,便好好起你的心思。”
谢缘看着他:“我不。”
“你不什么?”桑意问。
“若是北斗仙宗不容师门相狎,那么我宁愿您不当我是徒儿,不将我视为小辈。纵然您与我断绝师徒关系,我也不会敛我的心思,我喜欢您,从来都是。”谢缘站得笔直,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桑意握着茶杯的手抖了抖。仿佛被谢缘炙热而不加掩饰的视线烫到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话,谢缘却放下了他刚刚帮他擦头发的巾帕,整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