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乾一本正经地看着何鹭晚问:“你可想取代白家那姑娘,成为阑王妃?”
……果然是这句。
何鹭晚摆出思考的模样,面露难色,挣扎了好久才说:“可是父亲……白倚涵有逯家撑腰,女儿又是不洁之身,这个王妃于情于理都轮不到女儿来做呀。”
何乾正要说什么,看了一眼晁夫人和另外三个女儿,突然闸住了话匣。
何鹭晚适时给出暗示:“父亲,一家人之间,没什么不能说的。”
何乾点头表示赞同,给何鹭晚安心:“为父不是没由来地跟你提这么一句,实际上就在阑王殿下遇刺的前一天,为父请他吃了顿茶,探了探他的口风。阑王殿下虽然没有明着表态,但是如果能甩掉白倚涵这个来自逯家的包袱,又能不完全撕碎逯家的脸面,说到底还是把你捧上王妃之位最为稳妥。”
遇刺前一天……
何鹭晚心中发笑,这极力撇开关系的模样真是有趣。
听着何乾的描述,何鹭晚眼中逐渐放光,很快又蔫下来,她说:“可是父亲,您也是依附于逯家的,这件事王爷怎会不清楚。去掉白倚涵,换上我也没什么分别,如果坐上王妃之位反而叫王爷厌烦了,以为我也是逯家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不再喜欢我了可怎么办?”
何乾笑得颇有底气。
他说:“女儿呀,你还是太不了解男人了。任何对阑王夺嫡有助力的人和事,他都不会拒绝的。”
“夺嫡?!老爷!您究竟是怎么想的!”晁夫人听到这儿坐不住了,猛地站起来大声询问。
就连有些不谙世事的何倾冉三人也都惊呼出声。
何乾皱眉,嫌恶地瞪了晁夫人一眼:“妇道人家没有见识!吵什么?坐下安静听。”
何鹭晚彻底了然,原来何乾是嫌继续跟着逯家无法再上一层,想赌一把从龙之功,和殷封阑谈合作。
也是,从何乾的角度来看,阑王全部身家都在jūn_duì,朝堂里的势力并不稳固。
有一个尚书、还是掌控官职任命的吏部尚书愿意效力,这无异于是为殷封阑在朝堂打开了一条康庄大路。
若他们的合作达成,何乾继续表面顺从逯家,可以在暗中帮助阑王的同时、继续从逯家派系内套取一定情报。
如此一来,他对阑王的助力只会更大。
难怪何乾这么自信。
在所求之事不小这方面,何鹭晚倒觉得他们有点fù_nǚ缘分。
“父亲。”何鹭晚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她表情严肃起来,带着何乾也不自觉坐正几分。
她说:“女儿一直身居内宅,对政事不甚了解。只是近来蒙王爷看中,才听了两耳朵消息。人人都知道,阙王殿下乃皇后嫡出,是陛下的嫡长皇子,又有整个户部支持,军方也有一些簇拥者。太子殿下更是背靠逯家,单凭这一点他登位的可能就比任何人都高。父亲觉得,凭您的力量、何家的力量、吏部的力量,如何帮王爷与那二位争储位?”
何乾沉下心来,盘算琢磨了好一会儿。
何鹭晚知道他在犹豫要不要掀开自己的底牌。
所以她加了码,在何乾思考的时候就握上了腰间的怀表替代品,转动发条,让银球发出规律的齿轮声。
数息过后,何鹭晚叹息道:“父亲,身为侍妾,如果夫君夺嫡失败,尚有一丝机会苟且偷生。若是王妃,则必死无疑。女儿不知如今您下了几分决心去赌王爷能赢,但为了何家,希望您能好好思考一下,切勿冲动。”
这话说到晁夫人的心坎儿上了,何鹭晚余光瞟见她频频点头。
何鹭晚话里退缩的意思刺激了何乾,他重握上木扶手,咬牙道:“逯家虽是一尊庞然大物,但内部也不是全无破绽。为父若不是看清了逯家固步自封、任人唯亲的本性,也不会冒这掉脑袋的风险另择良木。近来逯家要办的事屡屡碰壁,于外人看来,他们虽依旧强盛亦难以抗衡,但确实是在走下坡路了。”
何鹭晚神色一动:“父亲说的事里可有户部眼线名单泄露的事?”
何乾惊讶地看了何鹭晚一眼:“你居然知道这件事?”
何鹭晚答:“您以为女儿是因什么被王妃针对的?”
何乾“哦”了一声,何鹭晚这话让他不得不再次衡量。
知道得多却不全面很容易坏事,何乾为了收揽住这个女儿的心,让她配合自己的计划为自己的野心出力,也是下了血本了。
他斟酌了半晌,道:“既然你知道了,那为父就不卖关子了。逯家因为这件事损失惨重,况且一路不通就要另辟蹊径。逯家收拾不掉户部这个阙王的钱袋子,现在打算通过掌握大玟的主要财路,间接断掉阙王和阑王的资金命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