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煞有介事地说:“我特别擅长凉瓜炒牛肉。”
“那正好,”乔轻道,“我特别喜欢凉瓜牛肉。给一盘我就能就着吃完整顿饭。”
“你这是在暗示我你的菜单吗?方便我给你做?”
乔轻笑起来,从容不迫地说:“能吃到当然最好了。”
你笑嘻嘻地应道:“那你一定会喜欢的。”
然后你笑容渐渐淡了下来,又重复了一遍:“你一定会喜欢的。”
饭到了。一个可以让你沉默得理所当然的借口。你吃的很慢,借此把滚作一团的情绪了。
你总是不自觉地看着他,这让你平静。像蜗牛慢慢把头缩回壳里,凹陷的海绵渐渐回弹,下了阵细密雨粉又放晴的天,自然而然的又回到了最初的、宁静的样子。
你说不出他有什么好看的值得看的,但是又让人觉得……好像就这么一直过下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让你想到永恒。
你放下筷子:“你喜欢苦瓜多久了?”
“好久了,有记忆以来就喜欢吃了。”乔轻回忆了一下,“你呢?喜欢水果糖多久了?”
“我呀……”你拖长了声音,“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喜欢了。”
自从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了橘子味。
乔轻握着筷子停住了。他的筷子还戳着饭,就傻傻地僵在空中。
少顷,他微微叹了口气,轻轻笑了起来。
“我本来没想好要不要给你的。”他说,“但是既然你这么说了,无论如何我都要给你试试虽然不一定有你喜欢的那么甜。”
你怔怔地看着。
乔轻从口袋里摸出两粒糖,糖纸上流着橙色的光。
“我其实没想到会再遇见你。我带着它,只是因为我……”
他垂下眼。
“……因为我……想去尝尝你喜欢的味道。”
十一点五十九分。
万籁俱寂。
你坐在地板上,目光动也不动地盯着楼下一盏亮起的路灯。
橘子味的糖悄然在你嘴里融化。
你用舌尖顶着它翻了个个,再往右移了个位,整个压在舌头下,又安安稳稳地推回到上边来。
你想:不好,我有点快乐。
然后你眨眨眼,难以抑制地笑了起来。
难以相信人会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三分钟。
总之当你面部肌肉归位,表上的指针已不解风情地走过了十二点。
看啊,又是一个十二点,又是新的一天,你真的完完全全地走出了死循环。
本该是很激动人心的一刻,你也确实是为验证它而专程醒着。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万万没想到事到临头,竟然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大风都已就位,预备着掀起个惊涛骇浪,孰料沉沉的大海却不知何时偷梁换柱成了小温泉,里面只有一颗心在不堪寂寞地扑腾,掀来掀去也不过打水仗似的热闹。
此风真是生不逢时,竟被橘子味的糖抢了戏,多有辱尊严。
你现在不激动,等时也不紧张。那糖像根定海神针,把你所有的忧虑和迷茫都一并洞穿,锁在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保险柜里。
只剩下甜。
你摸出手机,心说,那我得跟糖的主人道个谢。
毕竟帮了那么大个忙呢。
也不想想大半夜的打电话,追债都没有“道谢”勤快。
在手机里传来人声的刹那,那糖彻底化了。
这个镇定剂确地失了效,你的血液骤然热了起来,听到心跳一声一声地在耳边响。
“喂……”
怦怦。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