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楼抄着大衣的口袋,站在火车站的展台前给弟弟送行。阿诚的颈项上带着明楼刚给他买的羊绒围巾,纯色大气,让他足够在北地的冬天也不能冷。
可是他就要送他去北地了。
明楼看着这两个月身量又蹿高点了弟弟,拍了拍他的肩头,一句“阿诚”到了嘴边,却涩住了不晓得还能再说点什么。阿诚一双鹿眼睁得圆圆的看着他的大哥,他认真看人的时候总是有那么几分无辜,此时不仅无辜、眼尾也泛了红。但是能说什么呢?乾元与乾元,注定的背道而驰。
北风又刮了起来,明明只是九月也吹得人脸上发紧,明楼不忍再看,一把将二弟揽到了怀中,他带着黑色皮手套的手用力在阿诚瘦削的背脊上拍了拍,低沉的声音压在阿诚的耳边,仿佛这样就能避过弟弟面上的表情。
“走吧。”
阿诚能从大哥的衣领中闻到他梦寐以求的水沉香味。
但那香味不属于他。
第十二章
阿诚拎着行李,抵达伏龙芝军事学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他在旅途中颠簸了足足有半个月之久,下车后也无人接应,只好操着半生不熟的俄语一路问去,才在夕阳西下时找到校门口。秋风萧瑟,满大街浅黄色头发的高壮俄罗斯人令他惶恐,首都过于旷朗的建筑格局与稀疏的人流更令阿诚有些不知所措。他拎着皮箱一个人站在学校大门前,想到未来的三年,就要他一个人在这里度过了。
这还是第一次离家这么远。他抿了下嘴唇,迈开步子走入校园。
因着是六月和大哥闹出的事,明楼决定将他送往伏龙芝军校已经是七月初了。等劲巴拉的“插上队”,再到学校的回函与录取通知书,已至八月末。所以等阿诚抵达伏龙芝,远比规定的开学时间足足迟了两个星期。校门口接待新生的桌子早已撤掉,他独自一人拎着巨大的行李箱走在校园中,一身风衣与这里冷硬军绿的画风格格不入。
教务处的老师也没给这个迟到的学生什么好脸色尤其是快下班的时候。
一位须发虬髯身着军装的壮汉接待了阿诚,对方在看了少年递过来的录取通知书后,立刻抬手用食指用力揉了下他那大红鼻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单手叉着腰向阿诚逼近。
阿诚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半步。
“报道?”老师拔高了声音,雄浑的身材在阿诚看来近乎充斥了三分之一的办公室,宽肩窄腰倒三角的结实体魄与相对阿诚来说近乎“高耸入云”的个头让少年心底打了个突。
“是。诚明,侦察系新生。”阿诚拉住脚步,腰背笔挺。
听他报了名号,那老师面上一愣,立刻流泻出一份不屑来,许是斯拉夫人种天生的面宽鼻窄,表情后隐藏的情绪在阿诚这样自小看人脸色长大的孩子面前几乎是一览无余。少年下颌绷紧了些,任其打量没有说话。果然,当兵的多半直白的藏不住心事,那老师又多看了他几眼,熊掌似的手掌砰砰地拍着阿诚的肩头:“嗯,是你,看起来就是个托了关系才能进来的!”他毫不掩饰语调里的轻蔑,更不顾及阿诚的脸面,夹带俄腔的英文带着吐沫星子迸了阿诚一脸。
少年的面色隐隐发白。
但是他没吭声,他会来这里念书,一切都是“自找的”,如果不是他贪恋快感被大哥发现了潜藏的小秘密,一切都不会发生;而如果不是……他对大哥的不信任,或许目前他和大哥都已经……阿诚深吸一口气,骤然掐断了自己的思绪。那日大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