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宗的方向望了一眼。
魔身眼底的锋芒与净涪本尊如出一撤,却又比净涪本尊的更为外露,更为尖锐。就连佛身那面上眼底一贯蒙着的淡淡慈悲也都散了开去,褪去所有柔和的面色如同一块铁木,冷硬得可怕。
左天行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他皱了皱眉头,目光从天剑宗的方向投来,轻飘飘地掠过景浩界下方的无边暗土世界,静静地落在了净涪的身上。
净涪却是头都不抬,只作未知。
左天行看着连眼角余光都没有分给他的净涪,眉关拧得更深更重了。在那么一瞬间,他的心底升起了一分迟疑。
可这些许的迟疑,在他心头此刻沸腾的怒火面前,不过是杯水车薪,仅仅只是一个照面,那些迟疑就被怒火烧尽,更连丁点痕迹都没能留下。
已经将目光从左天行那边了回来的魔身端坐暗黑皇座之上,嗤笑一声,往识海里递了一句话道:“左天行可真是让人恼火啊......”
从来平静不搭一言的佛身也在识海中显化出了身形,他叹了口气:“他这个迁怒的习惯,也确实是很不好。”
净涪本尊静默了片刻,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淡淡地在识海道:“他这是还没有吃够苦头,等他再一次撞上铁墙去,他自然就会知道学乖了。”
佛身随意地点了点头,不说话,只低唱了一声佛号。
魔身却是一撇嘴,盯着净涪本尊道:“可我看着他,就是觉得憋闷啊,这可怎么办?”
净涪本尊眼角余光垂落,扫了一眼被无边暗土世界簇拥保护着的魔身,不咸不淡地问:“那你想如何?”
魔身的身体往侧旁一歪,他的手肘搭上了身下皇座的扶手,手掌则是托上了自己的下腮,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他像是极认真,又像是很随意地想了想,忽然道:“众叛亲离,这个皇甫成确实也蛮可怜的。”
这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但净涪本尊和佛身却都明白了魔身的意思。
魔身弹了弹手指,又说了一句话,道:“说到底,我们曾经可也是皇甫成啊......”
佛身又是一皱眉头。
魔身并不太在意佛身的反应,他只是撩起眼皮瞄了佛身一眼,便看向了行走在阳光中的漠然平静的净涪本尊。
净涪本尊和魔身对视了一眼。
透过空间的层层阻隔,穿过虚与实之间的缝隙,净涪本尊看到了魔身眼底荡漾沸腾着的肆意和激昂。
魔身看似随意,但又执拗地望着净涪本尊。
净涪本尊和佛身也都明白魔身的想法。
魔身他想让左天行正面扛上皇甫成,直面皇甫成身后的那一位天魔童子。而他们就暂且隐在一侧,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这一个时机,或许是那一位天魔童子和左天行的两败俱伤,或许是净涪他们自身的崛起。
总而言之,等到他们积蓄了足够的实力之后,就轮到他们去和那个天魔童子清算一番因果。
不管是谁,欠了他们的,总要给他们还出来!
佛身转过目光,定定地望着净涪本尊。
净涪本尊本来正晃神沉思,察觉到佛身的目光,当下也分出了一丝心神,迎上了佛身的视线。
但佛身就这样默默地望着净涪本尊,不点头,也不摇头。
他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