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只要幻境里的人能识破幻境、不为所动,那普诺斯也无可奈何。
温故想着,不由看向眼前的一片虚无。
普诺斯的幻境编织的基础是人(恶生)心底最重要的一些记忆。
而对温故来说,可称为重要的记忆并不多。
所以,当眼前的虚无中渐渐浮现出画面的时候,温故面无表情,似乎早有预料。
布满灰色乌云的阴天,覆盖红色地衣的大地,浑身漆黑的扭曲树藤……
恶生天,他生活了24年的地方。
而在这里,他最重要的记忆……
随着画面的逐渐清晰,一片红色地衣之上,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圆。
圆圈里,有三个人。
圆圈外,围着层层叠叠的恶生。
温故的目光在那三人身上滑过,眼神中还是难被牵动了一丝情绪。
而以这丝情绪为契机,整个画面动了起来。
白色的法阵里,男人和女人遍体鳞伤,血混入阵中,白光固化成了无形的钟罩,似一个锅盖一样把他们护在中间。
几步之外的恶生张牙舞爪,用各种方法攻击着法阵。
再往远处,许多不明就里的人类哭喊奔逃,然后被蜂拥而上的恶生蚕食殆尽。
“咕咕乖,不要生气。”
“咕咕乖,把手给爸爸妈妈。”
男人和女人对着跟前的孩子说话,声音虚弱。
他们的腹腔都有一个血洞,如果是普通人,怕是早没命了。
而他们跟前的孩子只有七岁,一张小脸白嫩嫩的,脸上满是泪痕。
他像是被吓呆了,神经质一般地呓语着:“不要打爸爸妈妈,打死你们,打死你们……吃了你们!”
男人和女人已经安抚了好一会,但是却无济于事。
可是他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女人的眼泪滑落,她一咬牙,伸出手去拉起了孩子的手。
被触碰到了。
这个意识潜入孩子的脑海,然后他的身体一颤,瘦弱的脊背上猛地窜出一只白骨拼成的翼,在空中弯成一道完美的弧线,如枪的白骨尖端堪堪停在女人的眉心跟前。
女人哽咽:“咕咕乖,爸爸妈妈没事了,咕咕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男人的伤势更重一些,他甚至已经无法挪动身体,只能依靠女人的支撑而不躺下。
男人抹去嘴边血迹,也难以自制地含着眼泪。
“咕咕乖,爸爸带咕咕去游乐园,咕咕听话。”
像是终于明白了眼前的人是谁,空中凝滞的骨翼倏然化作万千萤火,继而消失在空中。
“呜哇,爸爸妈妈,咕咕好怕!”
孩子哭得撕心裂肺,脸都红了。
但男人和女人却没有时间来安慰他们的宝贝了。
“咕咕乖。不要动。”
他们重复着一句话,然后一左一右拉着孩子的手。
他们念出晦涩繁复而庄重的咒语,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在孩子稚嫩的掌心画了起来。
每多画一笔,他们头上就有一缕青丝就褪去浓墨,如洗月华。
而明明是血迹的痕迹,浸入孩子的掌心后,却是留下了浅浅的金色纹路。
片刻,最后一笔勾完,男人和女人已然满头华发。
他们相拥着、互相支撑着,跪坐在孩子的跟前,跟他说最后的话。
“咕咕乖,要坚强。”
“咕咕乖,要活下去。”
“咕咕乖,爸爸妈妈爱你。”
“……我们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