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饿死的。

听到这坐在一旁的段恺点点头，道：“确实是这样，松江府俩年前忽然大旱，赤地千里，连贯穿其中的松江都几乎枯竭。百姓更是民不聊生，皇上已经数次派人拨款拨粮救济灾民。还了那里的赋税。”

老人听了叹了一口气：“都说皇上拨款，但我们是一俩银子，都没有见到，该饿死还是饿死，该逃亡还是逃亡。”

闻言段恺神情一正：“怎么回事？”

老人又哎了一声，伸手摸摸正狼吞虎咽吃饭的小孙女的头：

“那旱灾至多是个天灾，最可怕的还是人祸啊！那松江府的知府袁守财，借着天灾大发难民财。他宣称圣上旨意，将全松江府的所有的米铺中的米全部低价购，然后搀着土高价再卖给我们。”

我就看见段恺眉头一挑。

“至于赋税，他倒是给我们减了一半，可地里的庄稼早就旱死了，我们上哪去交另一半？”

段恺拍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齿道：“可皇上下令的可是全！”

老者苦笑一声：“皇上下的令是一回事，他怎么做又是一回事。天高皇帝远的，谁也管不到他，更何况官官相护，那些当官的都是为了自己，才不管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死活。”

段恺气闷，俩只眼睛几欲喷火。

“那你们逃难不就是了，何苦留在那受他拿捏。”一直没说话的陆宸淡淡的问道。

老者巴拉了一口饭，道：“这位爷，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背井离乡？我和小红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来到这里。”

接着他又给我们讲了他们逃难到这里的真正原因。

那袁守财虽然贪，但也知道闹大了对他没什么好处，所以他也是隔一段时间就开一次粥铺，施舍掺了泥土的米粥，虽然清可见底，但也能勉强果腹。

可一年前，不知道从哪来了一群妖道，到处宣扬是因为他们这里有人吃了龙王爷的子孙，龙王爷为了惩罚他们才数年不降雨，如果想降雨就要熄灭龙王爷的怒火。

一板一眼说的有理有据，不少人都信了他们。连那个袁守财都将他们奉若神明，言听计从。

他们今日要祭天，明日要祭海，后天又要祭井，一旦做法事都是整牛整羊的要。那时松江府早就被旱灾折磨的变了模样，哪有这么多东西，但当时大家都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拼了命的给他凑了出来，可雨一滴没见到，那些祭天的牛肉羊肉都进了那群人的肚子里。

后来做了几场法事都没什么作用，那群妖道又说了，因为他们吃的是龙王爷的子孙，所以要拿自己的子孙献给龙王爷才能平息怒火。

也就是说，拿人活祭！

那知府也不知道中了是什么邪，如此荒唐的话都深信不疑，真的在一次法事的时候找来一对童男童女，在一口枯井外扔了进去。那俩孩子不过七八岁的年龄，扔了进去后瞬间没了声响。

老人说到这里的时候说了好几声作孽，此时段恺的脸色已经黑的吓人。

我拖着下巴，心中也有些气愤。

后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扔一对童男童女，可是丝毫没有一点作用，老天该不下雨还是不下雨。

那时就有很多人说他们妖言惑众，是骗子了。

可惜那个昏官仍旧糊里糊涂的，还下令将所有不信的百姓抓了起来。

就这样，童男童女越扔越多，百姓越来越恨，可是丝毫没有办法。

家里有小孩的都跑了，他们找不到人就开始找那些十三四的，找到老人家里来，要带小红走，老人儿子媳妇为了救小红被他们活活砍死，他则是趁乱带着小红，一路跑到这里来。

说完老人不禁老泪纵横，一边说着世道难世道难，一边抹着眼泪。

段恺手中的杯子被他捏的粉碎，双眼之中的瞳孔更是深不见底，一边的我倒是看了出来，他这是动了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