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掩面痛哭的夜,才能平息这悲怆。
才能将所有来不及藏的温暖都融进骨血里。
才能将记忆堆上无法再触碰的高地,不再去想起。
就这样,行尸走肉般的,
他不知疲倦地走过第三个春夏。
他透支生命发了疯发了狠地想找出背后那只操控他们命运的黑手,他最后抓住了那个纵火犯,在自己将他碎尸万段之前把他送进了监狱。
法庭之上,他听到判决死刑那四个字后,笑的比哭都难看。
他清楚知道他所能窥见的只冰山一角,真正的凶手仍旧在逍遥法外,可他真的没有力气了。
他学不会怎样跟自己和解,不知道心口的透风的窟窿该怎样去填满。
这场风尘仆仆的跋涉他一个人走得太累了,他想歇一歇。
这场身不由己的聚散他一个人等得太久了,他想结束了。
午后肆意泛滥成灾的白光,
所有的无能为力都被抛之脑后,
天空翻涌着铅灰色的积雨云,
空旷的房间里,窗外大雨突至。
他手里有一个被大火烧灼到扭曲的小镜子,那是吴钦留下的东西,唯一没有被烧尽的东西。
他举起来,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在笑。
咔哒,咔哒。
他闭上眼,想起曾经那些美好的际遇。
过往所有匆匆,都在四分五裂,朝着一处奔涌而去。
如果有来生的话……
如果有来生,我想早点遇见你。
如果有来生,就不要再错过了。
第十一章、
暑气闷热地蒸腾着,趴在苍翠树间的夏虫都偃旗息鼓地蔫儿着。
热,抓心挠肺的热,无休无止的热,可再热也比不上那梦魇中热,连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他是我的爱人。”
“吴钦,我放你走…”
“吴钦,我很想你。”
……呢喃声,哽咽声,泣不成声。
水池里的热水哗哗往外溅,氤氲而出的热气倏忽模糊了视线,水珠溅到手背上瞬间就被烫成了小红斑。
“哎,同学,水满了,水满了!”
吴钦一个激灵回过神,赶忙伸手拧上了水龙头。
反应过来才感到手背上火辣辣的一片,吴钦不自然地甩了甩了手,提着壶出了水房走到绿化道旁边,蹲在地上拎起浇花的水管用冷水冲手。
出现这种晕晕乎乎乱七八糟的回忆不是一次两次了,跟真的似的……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吴钦忍不住唉声叹气。
正感慨着,裤子口袋里手机就嗡嗡震动不停,吴钦在裤子上随意蹭了蹭手掏出手机一看,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吴钦回拨过去:“喂,大莉啊,怎么了?”吴钦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提壶站起来。
不远处‘嘭嘭’地两声巨响,吴钦吓了一跳回过头,看见水房门口站着个提了仨壶却莫名爆了俩的大男生。
吴钦对电话里说:“没事没事儿,有人爆壶了而已。”
碎壶的壶盖儿残骸慢悠悠滚到吴钦脚边,吴钦弯腰捡起来扔进旁边已经快满的垃圾桶里。
他握着电话继续说:“撸串啊,好啊,那晚上南门小吃街见呗。”
吴钦把壶盖儿随意往上面一放,提着壶转身就走了,垃圾桶上的壶盖儿没放稳就骨碌骨碌地滚下来。
他没看到的是,壶盖儿的外侧,黑色马克笔写下的漂亮字体
1号楼,318,李以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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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温度终于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