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的眼光,其实不难分辨出来,明诚推他的那一下是有讲究的。带一点强制性,但并不蛮横,反而在举手投足间有一种奇异的优雅感,配上他纤细的身形,极为诱人。几乎是在瞬间,就可勾起对手反过来狠狠压制他的野望。
明楼不动,固然是因为规则,更多的,还是因为想看看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到明诚长腿一迈坐在自己身上,是一些负担也不觉得的,太瘦了,瘦得都快见骨了。单薄瘦削的身体,如江南的柳。
但却也是真的长大了。闲适从容的态度,是漠北的狂风沙洗过的,再不是那个会哭着投入他怀里的孩子。
胆子亦很大,居然跟他定起了规矩,说起了惩罚。
这事儿这么不可思议,可明诚俯低了脸,嘴唇带一丝若远还近的大卫杜夫的味道,低轻的气声浸进耳朵里,无论什么话语,由这道致命的音质说出来都带了一种别样的旖旎。
明诚以食指和拇指轻拨弄了下衬衫领口,领带便轻飘飘地滑落在地。他手指修长净洁,做什么都是仪态端正的,端着的姿态使这个动作尤其淌出种湿漉漉的味道来。
解开领带之后,他手指微动,身上的西装接着翩然落下,幻出旧日时光。
做他这一行的人必须冷静理智,但他做不到只以纯粹的工作关系去面对明楼,在沐过那样的陈年光阴之后。
他记得自己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在明台过生日的时候。
大早上他就被藤条在床上打醒:“以为自己是少爷呢,懒成这样,还不快起来准备!”
然后,养母就坐在镜子前面,给自己化妆。
养母样貌端正,五官秀丽,可惜眉目间总有戾气,白白的粉扑了满脸,像个面具,快要扑簌簌地落下来。
养母吃过了面,留了点残汤叫他喝完,便带他去明家。
这一日是假日,明台不上课。在明家,他如珠如宝,生日自然要好好操办,明家大姐要给他办个生日派对。
大早起,所有的佣人、帮工便都忙碌起来,拾、装点明公馆。
到了晚上,一辆推车推出来,上面是个高高大大的蛋糕,众星捧月的明台被一群人围着,许了生日愿望,吹灭蜡烛,大家都为他拍手。
那时候明诚已经擦了一天的地板和窗户,手和脚都累得不想动弹。他待在一个角落里,看着那么开心和快乐的明台。
满屋子的欢腾热闹,只为了一个人。
派对中间,有一个人走过来,停在他面前,他抬头,看到明楼。
明楼牵起他的手,对他说:“跟我到书房来。”
明楼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然后把他抱坐在腿上,问:“想不想要礼物?”声音极为温柔。
他愣了下,然后摇头。
明楼又问:“为什么?”
“没过。”
“如果可以呢?”明楼笑笑,说:“打开抽屉看看。”
抽屉里面,有一只玻璃纸镇,还有一串项链。
明楼叫他把那只玻璃纸镇拿起来看看。
透明的玻璃里面,是一个小小的世界。有溪流、花海、小楼。略一摇晃,就会有数不清的小花瓣在液体中飞旋起来。
明楼说:“我把它叫做家园。我以后就想住在这样的地方。现在,它是你的了。”
他眨眨眼睛,疑惑不解。
明楼又说:“我问过桂姨,她说你和明台是同一天生日。所以,我就买了个小礼物给你。”
他没有说话。桂姨说的不是真的,她并不清楚他的生日是哪天,多半是随口蒙混明楼。
但他没有开口说明这一点。被人记得,是一件这么开心的事情,就算是小小的记得也好。
他捧它在胸口,眼眶红热,对明楼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