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借着中午的大日头,还是凉气彻骨,矮屋窝棚长在叶草里,风一吹,便哆哆嗦嗦地晃悠,十足的阴气森森,朱采瑕没走两步便缩了缩脖子,往他身侧贴了又贴,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会一个激灵。
宋雪桥垂眼,心中叹道,不知道小表弟知道这才是他以前的家,会有何反应,知道爷爷前不久自尽于这里,又会有什么反应。
叹归叹,还是伸手把他往身侧揽了揽。
待走到一间四周都是干草的茶铺侧,宋雪桥带着书呆矮身走进去,一个干瘦明的灰帽老头从地上站起,舀了两碗烧的喷香的土茶送上,打了个手势。
宋雪桥也笑眯眯地比划两下,放下一锭银子。
灰帽老头点点头,并不急着,又继续坐回地上,扯两把烟草,嚼了又嚼。
宋雪桥喝了一口茶,又缓缓放下。
朱采瑕自然没有胆子去碰那碗深褐色的茶,只小声道,“雪桥,你这是做什么?”
宋雪桥扯出一个僵硬的笑,“谁教你这么喊的?”
朱采瑕也不答,继续低声道,“这老头古古怪怪的,这里也阴气森森......”
“你可以大声点。”宋雪桥笑道,“这位老者是个聋子。”
“啊?”朱采瑕还没反应过来此话何意,周遭草堆中突然簌簌响作一片,本就瑟缩着,一下子缩得更小。
灰帽老者犹如一截枯木,全身上下只有嘴巴“吱嘎吱嘎”地嚼着烟草,似乎连呼气声都没有。
宋雪桥巍然不动,笑道,“别害怕,总不会是妖魔鬼怪。”
一个泥猴儿瞬然自草中跳出,身后跟着一堆泥猴儿,领头的闪着一双晶亮的眼,先是看了看宋雪桥,宋雪桥也看了看他,旋即,晶亮的眸子移到了朱采瑕的脸上,朱采瑕禁不住往宋雪桥身边又挪了挪。
领头的突然抓起那碗未动过的茶水,一饮而尽。
泥猴儿咳嗽了,泥猴儿说话了,泥猴儿也是个小屁孩。
“你想问的,我都知道了,先给钱来。”泥猴儿坐到了他们对面,抬起了穿着破烂草鞋的一只脚,朝宋雪桥伸出了一只同样脏兮兮的手。
宋雪桥自袖中取出一锭黄澄澄地玩意儿送到了泥猴儿手上,笑道,“小老板做生意在下放心,说罢。”
泥猴儿身后一帮泥猴儿眼睛发了亮。
朱采瑕一头雾水。
金子被丢进了领口,泥猴头头敲了敲桌子道,“自你交代以后,我去安王府里埋伏了三日有余,后来见到了一个黑衣服的人背着一个老怪物走了,我兄弟都跟着,一路跟到了城外头,你猜,他去了哪儿?”
宋雪桥笑道,“在下不知。”
泥猴一脸得意,“他们,进了城外头那个据说闹鬼的荒寺。”
“是吗?”宋雪桥睁大了眼,撑着下巴道,“那其他还有什么?”
泥猴指指队伍里一个身量稍矮的小孩,“豆花听你的去打听关于安王府的一切消息,可也没什么有用的,只知道当年安王去世以后,府中所有金银宝器一夕之间被全部变卖成了现银,连同皇陵里那个大坟墓都没剩下几两银子,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宋雪桥略带赞许的瞧瞧那个名为豆花的孩子,心下一片清明,裴无念猜的的确没错,如果不是安王府攒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