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桥也能想象那张脸上的表情。
温孤天玄声音幽幽,“因为脸。”
裴无念笑道,“因为脸对我感兴趣的人实在太多,前辈既非断袖之流,相必和家父家母颇有渊源了。”
宋雪桥故作惊讶,“你倒真是不谦虚。”
裴无念嗤道,“彼此彼此。”
温孤天玄却突然顿住了脚步,笑道,“裴公子并未告诉我你的父母,我又怎知有没有渊源。”
墙壁似乎内嵌铁链,一阵声响过后,鼻尖陡然传来一阵浓烈的脂粉气,隔着块黑布,只能看到些色斑斓的模糊景象,耳中有女人窃窃私语的娇笑声,嚎哭之声早已不见踪迹。
甚至在漆黑的盖头下,宋雪桥看到了一只裸着的玉足,挂着轻纱银铃。
女人娇笑,“护法,我还当是有人私闯禁地,才让姐妹们哭一哭,想不到是抓了两个新鲜货色,看着身量,年轻得紧啊。”
看不到脸,但听酥透半边天的声音,想也知道姿色一定上佳。
贪欢楼,名不虚传。
温孤天玄淡淡道,“去拾拾风廊,安排二位住下。”
女人似乎是一惊,那只玉足往回一缩,似乎是站了起来,带动身侧银铃乍响,不可置信道,“风廊?那里可是里楼主的居所。”
“我知道。”温孤天玄声音略疲惫,“这二位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住在风廊再合适不过。”
“可......”女人似乎还想再说什么,铁链突然微微响动,温孤天玄似乎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黑盖头地下两人跟瞎子也无甚区别,只能靠温孤天玄带路,女人走后,他们似乎被带到了一处幽静的屋中。
门被轻轻拉上,鼻尖脂粉气渐消,转而成了一种淡淡的甜香,宋雪桥指指自己的黑盖头,苦笑,“大姑娘该下轿了。”
眼前的黑布被人猛然掀开,双眼适应光线了些力气,好在这间屋子灯光柔和,宋雪桥眨巴了两下,就看清了四周。
唐风的淡色墙壁,四扇美人屏风,一壶花茶,边上跪着两个低头的女子,自他们进来,竟然一声都未吭。
温孤天玄在同色的席子上坐下,伸手屏退两个女子,两个女子乖顺地一磕头,膝行着退出去。
他又给自己满上一杯花茶道,“贪欢楼二位看着如何?”
裴无念道貌岸然一拱手,“甚妙。”
宋雪桥看向墙角四只夜明珠,啧啧道,“上头那屋子是草棚,下面这屋子是贪欢?佛祖脚下如此...果然厉害。”
温孤天玄瞥他一眼,“小兄弟可知何为贪欢?”
宋雪桥撑着下巴,“贪欢?贪欢就是不理凡尘杂事,情人在怀,美酒在侧,得一时是一时。”
温孤天玄点点头,“贪欢是一时,那贪欢为的是什么?”
“真风雅,前辈这是要跟小的煮茶论道?”宋雪桥没了扇子,只能敲敲自己的脑袋。
温孤天玄全然没了刚刚被铁链绑住的倒霉样,静静地喝了一口茶。
贪欢过后剩下的是什么?
宋雪桥比谁都清楚,玩够了,乐过了,是宋庄主长鞭家法伺候,半晌,他干笑道,“贪欢之后是还债,这一晌过了,指不定要还上多久的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