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再不容易,也比不得你这两年。”
宋焰亭摇摇头,轻轻苦笑道,“再不容易又如何,都过去了,玲珑山庄自此退出江湖,也省得刀尖舔血过日子。”
退出江湖四个字像一声惊雷在脑中嗡嗡作响,宋雪桥猛然抬头,满面惊愕,宋焰亭却不看他,话语坚决,“我这次来带他回家,从此也就安生了。”
张仲逑面露难色,默然半晌,才伸手扶起她,“你自己的家,自己做决定,我和老宋庄主多年的交情,不论什么事,你都不必同我说谢这个词,更不必跪我。”
宋焰亭面露感激之色,“多谢世伯。”
不说掌门,而称世伯。
宋焰亭的意思张仲逑清楚,张仲逑的意思宋焰亭也清楚。
最糊涂的是宋雪桥,直到拾掇了东西从山上跪别几位师傅,走下长石阶,他还在想为什么要退出江湖?
宋定涯一生苦苦所求就是将玲珑山庄发扬光大,他不是个偏激的人,也知道凭借宋焰亭一人之力很难支撑庞大冗杂地山庄,可他现在长大了,两年的磨练,他已经强大到可以成为她的左膀右臂了。
既然把他送来武当不是为了协助兴复玲珑山庄,那又为什么让他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挣扎两年,然后突然出现,告诉他玲珑山庄已经退出江湖。
石阶下,玲玲山庄的马车排成一排,富丽堂皇,草木凝着初雪。
一如两年前将他一声不吭地送过来,现如今两年后,又不言不语地将他接回去。
宋焰亭接过随侍送来地狐裘,亲手给他披上,又像小时候那样在他的领前挽了个蝴蝶结,风霜漫天,寒鸦振翅,呜呜而鸣。
宋雪桥依然盯着她冻得略微青白的脸和长睫上凝着的雪花,越来越想不通。
从小到大,没有人为宋家姐弟长得像,是一个清雅如仙,一个金贵纨绔。
但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性格相似,都带着一股娘胎里带出来的倔劲儿,从不肯轻易认输。
“雪桥。”宋焰亭伸手掸去他头发上地雪,勉强一笑,“长高了不少,好看了不少,但是瘦了。”
宋雪桥垂下眼。
“回去以后,不用操心家里的其他生意,你还小,就在家教教门生,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宋焰亭拉住他的手往马车走去,语气淡淡,“好么?”
“那你又...”宋雪桥顿住了脚步,捏紧了拳头,“又为什么两年前把我送到这里来。”
他虽然年少轻狂,却也并非不懂大局,不懂什么叫做江湖义气,一代武学门派说衰落就衰落,说退隐就退隐,自此在江湖中一笔抹去,未太过草率也太让人憋屈。
宋焰亭一滞,没回头。
“让我学了武功后,又跟我说玲珑山庄退出江湖?!到底......”
“雪桥。”宋焰亭打断他,掀开马车门帘,跳上去,朝他伸出一只手,言笑晏晏,话却不容置
疑。
“有时候学武功,并非为了兴复什么,壮大什么,你小时候就跟我说过,人生在世命最重要,所以自保为上,燕山道人一事,你也清楚,所以回来,当个贵公子或者当个武师,不是很好么?”
草木葱茏,雾霭越来越浓,远处层层叠叠的山峦也越来越模糊不堪。
宋雪桥在雪地里僵了半晌才缓缓叹出一口气。
宣正二十七年春,玲珑山庄大宴,宣称正式退出各大武林盟会,不再参与兵器谱大会。
同年秋,人们茶余饭后所谈宋家冤大头渐渐淡去,江南第一烂桃花横空出世。
宋雪桥在百家或期待或看好戏的注视下茁壮成长,终于不负众望地成长成了一个纨绔子弟。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