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他在后巷蹲了一会儿之后拍拍屁股起来回去酒吧里,朋友也看见陈林了,等他回来,揶揄着问他是不是跟陈林鬼混去了,结果看见姜玄脸色不佳又没回答,知情知趣地又闭上嘴。姜玄脑子里嗡嗡直响,实在没心情谈笑风生,匆匆告别了朋友就一个人回家去了。他明明喝的不多,但躺在床上却很快睡过去了。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陈林同他说“一次”的声调,像安了个音响在他脑子里,一直到晚上睡着了他还是在想这个,梦里一会儿是陈林说完之后又抱住他,一会儿是陈林咬牙切齿地扇他巴掌把他扇成一个猪头,一会儿又是陈林转身离开的背影,他冲上去抱住陈林,一抬头又什么都没有。做噩梦做了一晚上,早上起来挂着两个大黑眼圈,他心想傅子坤还真没说错,陈林就是个白骨,妖里妖气的,碰上他别说阳气了,心气都给榨干了。
过了两天,他照常上班去了。恋虽然失了,工作还得照常做。企业里一堆大老爷们天天对着一堆发动机轮辋,他忙的像条狗,也实在没心情多想这事儿。晚上回去要么做恶梦要么做春梦,白天就泡在实验室,人都要焦了。
就这么过了快一个月,他猛然发现自己工作时候开小差想起陈林或者逮着机会给他狂发短信的时间变少了。姜玄举着筷子不停戳餐盘里刚打的狮子头,一边听着同事跟他八卦部门里新来的美女的大款男朋友,一边神游天外思考自己这事儿。他脑子里又想明白一些,无非是自己刚刚情窦初开,对方没接。天涯何处无芳草,换一个人照样吃他的,就算真提到谈恋爱,又不是非陈林不可。这么想着,他觉得自己也就释怀了。尽管心里还有点微妙的空缺和不甘、尽管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总能梦见陈林,但是他想,这无非是人失恋的正常现象,只不过他第一场雪来的比别人晚了些,陈林既然决定不见他,那过段时间自己估摸着也就好了。
又过了一个多月,姜玄终于有一天在公司加班到大晚上的时候破天荒的没有想起陈林,晚上回去也睡了个安稳的觉,第二天早上休假的时候他被太阳晒着后腰从床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在一片灿烂的太阳光里,他眯着眼睛翻开手机,给傅子坤发了个短信:“晚上去玩?”
傅子坤随即发了个地址给他。
姜玄很久没出现,圈子里朋友本来还有点诧异,之前私底下议论了挺久,几个跟他熟的都猜到怎么回事儿,但是姜玄不说,大家也就心照不宣当不知道。这下他回来,大家也都挺开心,呼朋引伴叫来了不少人,在pub找了个包间一起浪。姜玄进去的时候生人熟人都有,傅子坤搂着自己小男朋友冲姜玄打招呼,姜玄开了瓶酒凑到他们那边坐下,屁股还没坐稳,身边就贴了个人过来,他转头一看,是个混血小美人,大眼睛高鼻梁,半长的头发在后脑扎起来,喝的眼睛里带着点醉意,往他身上靠。姜玄当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从善如流地搂住他往自己身边一带,那小美人直接就贴他身边了。
几个人又是摇骰子又是喝酒玩了好几轮,那小美人已经把外套都脱了贴在姜玄胳膊上,姜玄体贴地把小美人揽在怀里,低头看对方挑着眼睛冲自己放电、嘟着嘴巴跟他撒娇,忍不住头越凑越近,眼看着就要跟小美人接上吻。
结果旁边的一圈人突然叫起来,姜玄正纳闷怎么了,一抬头看见门口林聪领着几个人推门进来,姜玄心里猛地一紧,看着陈林从林聪身后走进门又是两个多月没见,他以为他已经忘了陈林,但他看见陈林微微笑起来从门口走进来,步履轻快、面带酡红、眼角含春、脊背却挺得直直的,那副假正经的样子和以前一点没查,从前每次他这样看着陈林走进来的结果都是陈林径直走向他,不管他身边有没有人,都一屁股坐在他怀里,抢了他手上的酒先喝半瓶,然后在大家的起哄声里跟他吻一会儿,接着就继续玩起来但现在,他看着陈林一步一步冲着他的方向走过来,双手忍不住紧,小美人在他怀里吃痛地吼了一声“你干什么”,他这才回过神来,低头赶快松开捏着小美人胳膊的手,正要坐的远点,却听见陈林叫他:“姜玄,好久没见。”
那分明是陈林的声音,但那声音里却再也没有了那种亲密、热切,仿佛曾经他们一起在床上度过的甜腻夜晚都随风飘走了,从没留下过一点痕迹。陈林仿佛只是向老朋友打声招呼,既不过分热切,也不过分疏离,仿佛除了“很久没见”以外,他们只是相熟、一直相熟,别无其他了。这声音从头上给姜玄泼了一桶冷水,把他心里刚刚猛然点燃的那股火突然浇灭了,也平复了他的焦灼和手足无措。姜玄轻轻拍了拍小美人的胳膊,轻轻搂着他,然后抬头看着陈林,笑着说:“嗯,确实挺久没见了。”
他看着陈林冲他笑,这笑容和对别人没什么不同,和对傅子坤、对林聪、对其他任何一个朋友都没什么区别,但分明和从前对他的样子是不同了从前陈林冲他笑的时候,嘴角会有一边微微翘得比另一边高一些,下巴往回一点,眼神却一直黏在他身上,那双眼睛里仿佛带着个小钩子,笑一下,那钩子就挠挠他的心,让他从心里一路起火起到胯下但现在这种笑意对着他是没有了,但是陈林转过头,对身后那个人却这样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