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让平儿在炕上坐了,笑道,“难为你亲自跑一趟,替我多谢你们奶奶了。只是他都好了也没什么要的,若是药材,我们家别的没有,乱七八糟的药材之类倒还趁一些,更不必麻烦了。”平儿点头,知道薛家并不是那起子要打秋风的穷亲戚,并缺这些,只不过是顺口一说,做个人情罢了。
香菱请平儿进来打了招呼之后,便又回到薛蟠屋里伺候了,之见刚才还恹恹的的薛蟠忽然神起来,招手叫她过去,平儿心中疑惑又不敢违抗,只得过去听他说些什么。
原来薛蟠见平儿来了,忽然心中一动,凤姐素日理家有方,却是一个大字不识的,还不如他哩,却能把好大一个贾府打理的井井有条,可见手段非凡。何况两人是嫡亲的表兄妹,实在亲戚,因此暂且不防向她请教一番,也好解了燃眉之急。
将这法子和香菱一说,她一片赤诚之心,且全盘为薛蟠考虑,并虑不到其他,立时应了,因此就在门口悄悄看着薛姨妈房里的动静,准备在平儿出来时悄悄叫住。
平儿不愿意在此处多呆,又和薛姨妈说了几句之后便借口府里有事先走了,薛姨妈苦留不住,平儿又再三劝住她,自己出去了。
刚走到门口便见香菱在隔壁屋子里招手,平儿以为她有什么事情,却不想香菱见到她便往房里拉,以为是有什么私密话要说,没想到却见到薛蟠在床上笑眯眯的看着。
平儿心中大惊立时要走,转念一想,这晴天白日的也不好闹出什么来,此时若走遍是大大的不敬了。便笑着福了福身,“薛大爷好,我们奶奶惦记着您呢,让我来瞧瞧。”
薛蟠听了这话,喜得不行,仔细去瞧平儿,发想她一副淡淡的样子,淡青的衣裳很是板正,双手交叠,正捏着帕子给他行礼,忙叫起了。
平儿站起来时耳边两个珍珠坠子微微颤着,在颈子边上打着璇儿,微微而笑,想看这个薛家大爷打什么主意。
若是平时,薛蟠定要被她这个样子勾去几分魂魄的,可他现在刚从鬼门关上回来,且立了誓要从此好好做人的,心里又有事,因此全没注意,只是笑嘻嘻的,“平姐姐请坐,我有事求你呢。”
平儿心中一动,想着这个样子却和平日里色咪咪的样子不同,只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事,不肯答应,只笑道,“您是外头的爷们,有大本事的。能有什么事求到我这小小的丫鬟身上。”说着不动声色的看了香菱一眼,发现她面容娇憨,微有羞涩之意,倒不像是有什么为难之事,如此心里就有了猜测,只是她冰雪聪明,暂且不说,看薛蟠如何讲。
薛蟠踟躇了一番,开始还颇觉不好意思,后又想着这主意终究是自己想的,香菱已经把人叫来了,终究不能打了退堂鼓,那也太不爷们儿,何况自己在那天牢里,什么苦头没吃过,说几句软话又算什么了,因此低头思索了一阵便道。
“好姐姐,我也不绕弯子了,这事你听着便是,愿不愿意,全凭您的心意。”这几句话说的温柔恳切,入情入理。倒教平儿有些疑惑,这薛大傻子莫非是让柳湘莲给打明白了不成,竟说出这一番话来。
原来薛蟠挨打之事,在两府里已经传了个遍,众人表面上不说什么,暗地里嘲笑的不在少数,只是慑于王夫人凤姐之威并宝钗之德,不多谈论罢了,实际上已是笑柄。
便是凤姐私下里也说薛蟠是个不长眼睛的,以为人家是软柿子,其实里头包着石头。别人不知道他为何挨打,她可是一清二楚,私下里难和平儿抱怨一番。
“瞧您说的,有什么直说便是。”他这样讲,平儿也不好再绕弯子,便让他有话直说。
薛蟠叹道,“想我一生至此,纨绔胡闹不学无术,带累自己也就罢了,偏生让母亲妹妹跟着不安生,家里的产业也凋零不像样,再无先祖在时的风光,可见真真是不肖子孙。”这几句话,他说的颇为力,也是想了刚才想了许久才想出来的文绉绉的词汇,看平儿暗暗纳罕,便继续道,“如今我挨了这一顿打,倒是有些清醒了,觉得再不能这样下去,否则耽误自己是小,误了家业是大,因此便有心上进。”
偷偷看平儿神色无甚变化,薛蟠咬咬牙继续道,“可是姐姐是知道我家的,本就人口稀少,又只有一寡母弱妹,便是想求指点,也没个人帮衬,铺子里的伙计们,一来是下人,二来谁知道有没有异心我此番学了,便是要查他们的。府里的大老爷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