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勤听到此处,已经清楚了个大概,他抬起手,王歌仿佛训练有素的士兵,令行禁止地闭嘴了。
“我知道了。”游勤捏了捏眉心,这一通忙活下来,已经快凌晨两点了,“你今天先回去吧,辛苦你了,明天放你一天假。”
王歌抿唇:“那您……”
“我陪着喜乐,还有些事我要单独问他。”
王歌满心不愿意,但又不敢违逆,欲言又止半响,活活把自己憋成了一个河豚,最后还是被游勤轻飘飘地看了一眼,不敢再久留,起身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离开前,他最后看到的,是游勤拿走了喜乐的扫帚,帮他拾起屋子的画面。
王歌走了之后,屋里安静了下来。
游勤捏着喜乐的下巴,让小家伙抬起脸来,仔细看了看:“鼻子疼吗?”
喜乐的鼻血早就停了,但嘴角和t恤上都残留着血迹,看着着实有点惊心动魄的意思。
喜乐摇头,像是并不在乎这事,被人揍出了鼻血,却仿佛是刚打死了一只带血的蚊子,十分无足轻重。
游勤眼里沉了沉:说实话,他其实不大了解喜乐的生存环境,他养尊处优惯了,哪怕新闻看得再多,就仿佛是坐在高高的椅子上看着一片绿油油的草地,脚下踏着再软,眼睛也看不到藏在杂草深处的泥土虫子,更不可能伸手去触摸。
覆盖在大片泥土之上的绿地,就仿佛一块物美价廉,佯装平和的遮羞布:雨天沾了露水,娇俏可人,透着泥土的芬芳;阳光下则歌唱旺盛的生命力,无论被如何践踏,也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而野草下的小小世界,无论是埋藏着昆虫的尸体、巨大的蚁巢还是被狗藏了骨头的狗洞子,都是游勤无从得知,无法想象的世界。
游勤用手指轻柔地擦去了喜乐脸上残存的血迹,轻声问:“以前也遇到过这样的事吗?”
喜乐坦诚地点点头。
喜乐是不会说谎的,因为他并不懂谎言是什么,他只会陈述事实;如果他没说,那不是他刻意隐瞒,而是没人会问。
游勤心里抽了一下,放下扫帚,拉着喜乐在椅子上坐了,手按在喜乐肩膀上:“你被……你被……”
游勤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如此磨叽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只得胡乱形容:“像今天这样的,让你受伤的事,有过多少回?”
喜乐愣了一下,不懂游勤为什么要问这个,他力地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
游勤却明白他的意思了:“不记得有多少回了?”
喜乐点头。
游勤注意到喜乐从之前就一直不怎么吭声了,他耐下性子说:“怎么不说话?被警察吓着了?”
喜乐开口了:“你不让,我说。”
游勤一愣:“我什么时候不让你说了?”
喜乐十分委屈:“你跟我,说了几句,就不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