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令人匪夷所思,没有人不受到巨大的冲击,所有人皆真正的惊呆了。
随着帝王眼见傅有德一口菜不吃,责备他不敬。而萌生死志的傅有德昂然起身,回了句既然君要臣死,那臣就死给君看。
刚烈无比的傅有德随即大步走出武英殿,站在下面的徐灏亲眼目睹大将军快步走到自己身边,闪电般抽走系在腰上的御赐绣春刀,又快步走到聊天中的徐景钦等人身边,手起刀落,不敢抵抗的傅让和傅忠随即人头落地。
近距离的目睹凶杀现场,一时间令徐灏有些眩晕,没等回过神来,傅有德提着儿子的脑袋转身返回,留下两行触目惊心的血迹,只听到上面传来一阵惊呼。
腊月二十九日,大将军傅有德斩杀二子,于帝王面前横刀自刎
乾清宫内,脸色不太好看的朱元璋惊魂未定,毕竟好多年没有人死在他面前了,回了回神道:“你做的很好。”
“是。”徐灏一样脸色惨白,拿谁的刀不好,偏偏抢自己的刀去杀人?老天爷当真开了一个大玩笑。这么一闹,皇帝认为自己完成了任务,而所有人都会把罪孽算在自己头上。
大将军啊大将军,您死了都不让人省心。
朱元璋忽然啪的一下狠狠拍了下御书案,怒道:“岂有此理,竟敢如此蔑视朕,欺朕不敢杀人吗?来人传旨,诛杀傅家九族。”
徐灏赶忙说道:“陛下息怒!此事都是因小臣暗地里搬弄是非。以至于令罪臣傅有德误会之下心生绝望,临死之人做些出格的事。不应怪罪。”
“果然是你。”朱元璋怒火冲天的骂道:“你就是千古罪人,让朕失去了一员大将,该当何罪?”
徐灏缓缓低下头,说道:“任凭陛下处置,臣自知罪孽深重,无话可说。”
朱元璋仰头长叹一声:“人死不能复生,就算即刻处死于你,也挽回不了颖国公的性命。唉!他实在是太冲动了。有什么委屈不能当面说清楚?何至于以死明志?”
徐灏双膝跪地,抬手摘下自己的官帽,请罪道:“臣该死!”
“你是该死,死一万遍也解不了朕心头之怒。”
朱元璋神色冰冷,刚要下旨处死下面的罪人,忽然惊叫道:“糟了,此事恐怕会引起连锁反应。朕万万不能再失去任何弘股之臣。徐灏,既然是你一手造的孽,你马上赶去定远侯府,亲自和王将军解释清楚,不要让他畏惧之下自寻短见。”
“罪臣遵旨。”徐灏唬的一跳而起,风一样的冲了出去。
朱元璋神色很是复杂。起身背着手走到一侧的大理石屏风前,冷道:“都记录上了?”
里面的史官一头冷汗,放下毛笔,慌忙起身恭敬的道:“回陛下,都写上了。一字不漏。”
“嗯。”朱元璋凝望着远处的宫殿,久久无言。
定远侯府。徐灏面对面和老将军王弼坐在一起,屋里空荡荡的再无他人。
“狡兔死走狗烹,徐灏你今后好自为之吧。”
王弼慈祥的看着对面青年,笑了笑又说道:“好生照顾玄清和老夫的家人,还有傅家满门老少,谁让我与大将军的死都被世人误会,是出自你之手呢?呵呵,不过你放心,没有人会真的认为凶手是你,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笔帐该算在谁的头上,史书上自然会分辨清楚。”
徐灏轻轻说道:“晚辈不怕被误会,名声对我来说一文不值,纵然被称作大奸大恶之徒又如何?晚辈是心里歉疚,一直什么忙都帮不上,反倒是自己也牵涉其中,竟亲自送两位大将军上路。”
王弼笑道:“你不用苛责自己,你不来也有的是人抢着要来,还不如你来的令我放心。
自从昔日功臣陆陆续续被诛杀,我等就已然料到早晚会有这一天。可叹这些年来总是心存侥幸,拼命立功意图使圣上念在我等有用之身,高抬贵手放过我等性命。蓝大将军死了后就该知道事成定局了。可叹我依然存着一丝指望,最终还是低估了朱元璋斩尽杀绝之心,别说是你一个孩子,就连你家老爷子对此也无能为力。”
徐灏深深说道:“对不起!”
“该对不住的是我们。”王弼拿起酒杯,毫不犹豫的咽下生平最后一杯苦酒,长舒一口气,“因为我和大将军的死,你今后的路会非常难走,玄清她们都会恨你入骨,有的是人想要杀你复仇,你得受尽委屈了。不过依老夫所见,朱元璋不会那么轻易让你送命,毕竟还未鸟尽弓藏,就怕你最后的下场恐怕会比死了还要凄惨百倍。”
不料徐灏没有王弼预想中的意志消沉,惊慌失措,反而从容镇定的抬起头来,轻笑道:“多谢王将军其言也善!实不相瞒,我早就等着恭送二爷爷上路的那一刻,然后被家族从此视为仇人,扫地出门。如此才能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你说什么?”王弼大惊,刚要起身身子一颤,毒酒发挥了作用,哆哆嗦嗦的指着徐灏,“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要让老夫做个糊涂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