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漂亮的表姐自小就喜欢对自己大玩欲擒故纵的把戏,明明最是羡慕徐家的一切,每次在一起时却要做出不屑一顾的表情,小小年纪就喜怒无常,而小时候的自己最吃这一套,凡是表姐看上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赶紧乖乖的双手奉上。
当然这是以前的徐灏,现在则只是把萧雨滢当成一个美人,一个喜欢耍弄心计的表姐。
表妹萧雨诗住在家里已经有些日子了,还从未踏足过竹园半步,而萧雨滢人一到就撺掇着妹妹过来串门,自己反倒是一副被拉来的不情愿。
徐灏的竹园重在天然二字,没有过多的奢华装饰,完完全全就是一幢依天然材料搭建而成的雅舍。从远处看来,绿竹建成的房子一派绿意盎然,古香古色仿唐朝样式,整个地面铺设一排光可鉴人的红木地板,离地有一尺多高,进屋得先褪去鞋子,光脚就可在正屋和周围一圈的抱厦回廊中四处走动,冬日里铺上了厚厚松软的地毯,每个角落都放置着小木桌和软垫,随处都可以席地而坐。
屋后面一汪雾气蒸腾的温泉,水车潺潺一根根竹管随着水流的沉淀而不时摆动,有趣而又好看,四周除了竹林外还有一亩地的花圃,煞风景的徐灏打算来年种上些瓜果蔬菜,远处能望到飞楼檐角的天香阁。
不管是老太君还是红叶绿竹,人人都对徐灏的品味赞不绝口,可是到了萧雨滢的眼里,就是一座还算精致的茅屋而已。
徐灏对于自己的住处没花什么心思,外厅是以任何摆设都没有,空荡荡的显得很整洁。而卧室和书房则把从前住处的玩意全都搬了过来,在女孩们的精心装饰下,更像是女儿家的闺房,温馨雅致,脂粉气十足!
墙壁被浣纱和红粉色的绸缎包裹,隔断架子上摆满了古玩玉器,一侧悬挂着古琴宝剑,小时候玩过的风筝,一些名人字画,看上去像是个豪门小姐的绣房,倒是对了萧雨滢的胃口。
同来的还有王家的两位姑娘王玄清和王玄素,好奇的打量这别具一格的住处,和娇艳的萧雨滢站在一起,模样多少有些平淡无奇了。
徐灏对来客一视同仁,笑吟吟的请她们吃了一盏茶,王家姐妹初来乍到话语不多,雨诗谨守着本分,而萧雨滢坐了一会儿嫌这里冷,起身告辞。
原以为徐灏会追着自己而去,不想徐灏把她们送到门口,径自转身回去了,闹得萧雨滢暗暗气恼,心说看我这几日还理睬你?
她们人一走,四个丫鬟马上一脸八卦的围了上来,竹兰笑嘻嘻的道:“从前你最稀罕雨滢姑娘,今日反而变得淡淡的,小心惹恼了人家!却说她越大模样越发的出挑了,咱家姑娘没一个比得上,如此天仙绝色,就连我们见了都喜欢。”
徐灏懒懒坐在地毯上,悠然道:“那是你们少见多怪,不过表姐长得确实是漂亮。”
秋香身子半蹲,兴致盎然的道:“她自小脾气骄纵,不如雨诗姑娘来的温柔可人,抡起模样也不见得差多少,我觉得雨诗好。”
徐灏笑道:“你觉得好就娶回家,反正你们俩小时候曾经睡在一张床上过,也算老夫老妻了。”
丫鬟们见徐灏开起了玩笑,全都吃吃的轻笑起来,秋香不甘示弱的道:“如果我是男儿,一定娶她。”
晴雯好奇问道:“难道你移情别恋,看中了王家的两位姑娘?”
不等徐灏开口,竹兰赶紧说道:“浑说什么不三不四的话,可别说下去了,不然被太太们知道不得了。”
徐灏不以为然的道:“你们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自然对情情爱爱的东西最感兴趣,此乃人之天性,在咱们屋子里愿怎么说都无妨,就算太太知道也有我替你们挡着。不过竹兰说得对,人言可畏还是注意些言辞,尤其出了院子一定要时刻谨言慎行,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全都轻轻点头,徐灏忽然叹气道:“至于我喜欢谁,我只能说这几年内我都不打算成亲了,你们也别帮着外人瞎搅合,总之我没有那份闲心。”
秋香见状笑着拍手道:“咱们知道,你心里的人一定是那位神神秘秘的沐郡主。”
徐灏为之苦笑,现在家里面临着危机,在没有躲过去之前,就算是沐凝雪一心要嫁,他也不会拉人家下水,何况之间的缘分似乎已经断了。
他没心思陪着女孩们聊天,任由她们几个叽叽喳喳的说话,一边听一边想着心事,稍后竹兰和麝月去了天香阁学习医书,晴雯闲不住站在堂下指挥着小丫头们做事,麝月则安安静静的坐在他身边,不时用铁钳拨弄下炭盆,看守着泥炉上的热水,让茶碗里的绿茶始终保持着热度。
俏丫头殷殷陪伴,一心一意服侍着,此情此景也算是红袖添香了,徐灏享受着片刻宁静,对于眼前的一切越来越倍感珍惜。开始觉得自己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呆在家里就那么看着家族突然有一天败落下来?想着想着,想起了大伯来信时说过的话,顿时眼睛一亮。
对啊!怎么就把郡主朱巧巧给忘了?有了这道护身符,大伯的性命说不定就能保住,就算保不住,最起码徐汶能守住媳妇带来的那些嫁妆。
至于三叔那里,就拜托朱高炽给姑姑燕王妃写一封家信,有心善的燕王妃亲自看管老四和提醒下族弟,应该能保住三叔的官职。
当下徐灏兴冲冲的披上那件半旧的貂皮斗篷,对麝月和晴雯打了招呼,带着四个护卫骑马赶往京城。
藩王们的府邸都建在距离皇宫不远的朱雀大街上,因藩王不常进京的缘故,秦王府和燕王府彼此紧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