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卿瞧了一眼专心布阵的瞎道士,悄咪咪地将她的脑袋重新埋进土里,又抓了张白纸钱叠了个小青蛙插在了她头上的土堆里。
“谢谢哥哥。”
细细嫩嫩的声音从关卿脚底下来传来,虽说见鬼见多了,但关卿仍然止不住心底一阵阵发凉。凉过后又有点难过,于是又用纸钱叠了只小兔子。
“徒儿,你在做什么?”
瞎道士狐疑地“看”过来,关卿一惊,小兔子从手里掉了下来。
一个小小的骨爪飞快地从土里探出,抓住小兔子缩了回去。
关卿将土堆抹严实了:“没什么师父。”
“过来。”瞎道士不咸不淡地将他唤过去。
关卿不明所以地环视周围诡谲阴森的丧幡和符咒。
“抬起头来。”
关卿下意识仰起脸。
一瞬间,他甚至来不及看清瞎道士的动作,尖锐的针尖狠狠扎进了他的双眼,热血噗呲溅了他满脸,从未有过的剧痛让他觉得脑壳都裂开了。
关卿捂住血流不止的双眼,在地上蜷成小小的一团,不断地惨叫抽搐。
“阳世眼不破,阴世眼不成,”瞎道士亢奋阴森的声音响起在他上方,“当初我功亏一篑,今时今日总算能练成一双真正的阴阳眼。”
关卿痛得全身骨头都要抖散了,那一刻他恨自己为什么不像电视剧一样干脆地一闭眼直接晕过去了事。
瞎道士满意地低头“看”着无力动弹地躺在阵法中间的关卿,阴冷的气息渐渐从地下蔓延上来,周围影影绰绰出现了许多模糊的影子。瞎道士无神的眼睛轻蔑地扫过阵法外围,他们似乎十分畏惧这个法阵,只敢徘徊在法阵之外。
“好好待着吧,别想着逃出去,你踏出这个法阵一步,就会被外面的厉鬼撕得骨头都不剩。”
瞎道士留下一句话便翩然而去。
关卿痛得已经浑浑噩噩,意识陷入了一个半清醒半模糊的状态,他觉得自己像是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瑟瑟发抖,另一个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忽然分不清,哪一个才是自己,还是说,他们都是自己……
因为眼睛瞎了,所以关卿只能靠逐渐下降的温度感知到夜晚的降临。
鬼魂的悲泣在四野响起,鬼哭声是种难以形容的声音,常人听不到,而能听到的关卿恨不得连耳朵都瞎了。比寒冰还冷的阴气从四面八方缓慢地流向阵法中心,从每一个毛孔钻进关卿的皮肤,血肉,和骨头里。
他冷得开始牙齿打颤,肩膀挨着膝盖,缩成了一个小小的“虾球”。
“哥哥,不要哭。”
不久前和他说话的女童声响起在几尺之外,因为阵法的阻挡她只能远远地和关卿说话:“哥哥不痛,我给你吹吹,就不痛了。”
关卿发出声含糊不清地抽噎:“别骗人了,吹了也会痛哒,好嘛!”
女童:“……”
阵法周围聚集的鬼魂越来越多,他们像看着丰盛的祭品一般对着关卿垂涎三尺,甚至有大胆地试探着朝他伸出手爪。
苍白枯萎的手指刚碰到丧幡,那个鬼魂便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