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卿感慨着闭上了眼,很快沉入了梦乡。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大早,萧七将关卿拉上车,赶往他父母所在的小镇。
关卿本还想买点东西带回去,岂料萧七说一早买好了,都放在后备箱里。
关卿觉着这个人大概真是把他爸妈当岳父岳母看了,不由地紧张起来:“喂,我爸妈虽然不那么抵触我们的事了。但是你“死”了好几年,突然复活在他们面前,还开口就喊爸妈,我怕他们心脏受不了。”他戳了戳萧七硬邦邦的肌肉,严肃地说“待会有点眼色知道不?”
萧七今天的话少得出奇,没有和他贫嘴,而是笑着捏了捏他的后颈肉。
关卿和只猫似的,一被他捏住后颈全身骨头都软了下来,要不是碍着面子关卿恨不得在他粗糙的掌心里使劲蹭蹭。
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很快,关卿父母住在小镇的乡下。老两口年纪大了,不爱往人堆里凑,在老家的田旁单独建了个小院,养了鸡鸭还有几头猪。
这个时节庄稼都得差不多了,田里山上四处都是灰蒙蒙的,没有什么生机,偶尔有几只受了惊的鸟从田里扑飞出去,四下逃离。
为了方便,萧七换了一辆褐色的越野,关卿曾在网上看到过这辆车,车型骚包,报价惊人。
然而再骚包的车型也架不住乡村泥泞坑洼的道路,昨天夜里又下了一点小雨,这一路行驶而来崭新光亮的新车和从泥堆里淘出来似的。关卿唠唠叨叨地抱怨萧七糟蹋好车,萧七听了也不和拌嘴,过了一会忽然玩笑似的问了一句:“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关卿不说话了。
随着离家越来越近,他的神经的确绷得越来越近,他不得不通过不断说话来转移注意力。
咯吱一声,车轮碾过一截枯树枝,吓了关卿如惊弓之鸟般浑身一哆嗦。
萧七娴熟地掏了一根烟放嘴里,他的心其实也是慌得,不衔着点什么怕应付不来待会的关卿。
关卿望着土路前方孤零零的小院小楼,好像看着一个陌生的房子,过了一会才像反应过来似的:“这就到了啊。”
“走吧。”萧七主动替关卿解开安全带,顺手又捏了捏他。
关卿被他掌心的温度稍稍安慰了下,缓慢地拉开车门下了车。
家门就在眼前,可是关卿走得很慢。
这么短的一截路,再慢也会有尽头。
他终于走到了那扇铁门外,铁门没有锁,半开不开地随风嘎吱摇晃。
关卿猛地回头:“我,我们还是改天来吧。我爸他年纪大了,不能受刺激。”
他的肩膀被萧七握住,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他推回到门前:“关卿,都到这了,没有再回头的道理。”
关卿咽了口口水,被迫走进小院。
院子有口井,井口爬满了厚厚的青苔,猪圈里污迹斑斑,但是闻不到什么臭味,一条长板凳倒在猪圈旁的草丛里,嗖地一下有什么从草中跑过,带得板凳啪嗒翻了个身。
萧七的语气冷静到残忍:“关卿,看来咱爸妈不在家。要不你给他们打个电话?”
关卿的脸色比纸还白,双唇血色尽褪,仿佛一个久病不愈的重症患者。他在兜里掏了几遍才掏出手机,缓慢地找到那个拨打了无数次的号码,他打了一遍,提示是空号,又打了一遍,还是空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