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着眼角缓缓摸索出来,外面的天才刚蒙蒙亮。清晨的阳光一如往常,要不是亲身经历,根本就无法想象昨晚上差点丧命于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朝阳照进山中,驱散一扇浓雾。附近偶尔传来一阵鸟叫声,不清脆也不响亮,带着一丝决绝的哀啼,略显无奈和沉重。
这鸟儿,估计是找不见自己的窝了。
他四处打量着,在昨晚上山洪暴发的崖边上看见了东棠。那人背对着他就坐在哪儿,自有一股任由雨打风吹去,我自巍然不动的势头。
楚忆慢慢走近他身边,才隐约看见那人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后背。东棠也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转过头来,两人看着对方那副落魄、脏乱的样子,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东棠笑着从地上摊出一片装得满满的荷叶,“口干了不?吃这个!”
楚忆也不拒绝,盘腿和人坐在一起,瞧着东棠变戏法似地打开包好的荷叶。
“你去哪儿摘的桑儿1?”他从荷叶中提起一颗黑红相间的果实,卷进嘴里,畅快地吸溜着手指,“还有刺儿2!哪儿搞的哦?”
东棠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囫囵嚼着那草根,感受到嘴里传来的甘甜草汁儿,嘿嘿地傻笑着。
坐在高处往下看,山下哀鸿遍野,入目之内皆疮痍。
虽然两人早已经是捉襟见肘,遍体鳞伤,但却好像丝毫没受这些影响,恍如就跟往常一样,坐在门口的早点摊上,享受着那一份平静。
似乎只要有身边这人陪着,在任何地方都能活得好好的。
山中升起了一片轻柔的雾霭,山峦似被涂抹上了一层乳白色。灰蓝色的穹窿从头顶开始,逐渐变亮,直至化成了与天边接壤的缕缕青烟。
楚忆嘴里塞满了野果,汁水流得到处都是,整个嘴唇都被染成了乌黑色,胡乱地用手一抹,丝毫不在意现在的窘迫模样了。
东棠吐出嘴里嚼得碎烂的草根,又重新选了一根含着,撩起楚忆的衣服,瞅着他肚子上的伤疤,“你那儿没事儿吧?”
“没什么的,小伤!”楚忆舍不得放下手里的东西,就用胳膊肘把东棠拨开,不让他瞧着自己那受伤的地方,得被他小瞧了。
可东棠显然注意到,那伤口处有些发白,已经开始化脓了。楚忆就忍着也不去管它,这都什么时候了,想在乎这些干嘛?
“要不,我们试试找路下山吧?”东棠皱着眉头说。
楚忆滋了滋鼻子也不说话,只顾着把手上的野果解决了,从身边扒拉出一块石头,顺势往昨晚上泥石流的位置丢过去。
那地方也就表面看着干涸结实,实则内里极其松软。那快石头不出几秒钟就陷阱了泥潭里,不见了踪迹。这附近唯一的出路,早已经被那条宽阔广袤的泥流给截断堵住了,就算东棠能从那过去,这山上不知还有多少像这样的“陷阱”。
要真是掉进去,又没人帮忙,那可真是十死无生了。
东棠瞪着眼睛干着急,语气也都带着一丝焦作,“那怎么办啊?你……”
他话还没说完,楚忆就猛地一抬头,兀自把他嘴巴捂上,手指竖在唇上做了个噤声。
“嘘!你听!好像是……”东棠尖着耳朵,果然听见路口那边传来一阵微弱的声响。
“有人没!喂!有人吗?”
楚忆眼珠子轱辘转着,“搜救队的来了?”
幸亏那喊叫的人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