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一边拿起自己的东西,他脸上都是泪痕,带着股少年的狠戾,出了房门。
查诚内心隐隐有些不安,他喊了一句:“你不要太执着了,有些事不能强求!不要做傻事啊!”
至于门外那人听没听见,查诚不得而知,他坐在床上听外头的脚步声,只有远去的,没有靠近的。
赖元牧走了,他被自己赶跑了。
很久之前他就想这么做,可到现在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也说了伤人的话。但是无论怎样,说他是渣也好,说他是为了小牧也罢,这一天总是会来的。他自己明白,赖元牧和他不会成。
不对等的爱是最大的原因,之下还有其他种种,赖元牧如果一直在他身边,那他将变成一个瞎子,只能看到查诚,他会缺少社交,缺少很多东西……查诚不能把他绑在身边。
况且查诚一直清楚,他就算再怎么浪怎么疯,总有一天还是要回到自己的出生地去,那个三四线小城市的城乡结合部,去娶妻生子,去和人应酬,去工厂做工或是做做小本生意。
他逃不掉,那是他的命运,也是他的归宿。什么赖元牧阮真,他都带不走。
带不走的,还不如早点放手了。他是个头脑清醒的人,得出的结论会立刻实践,这就是为什么当时阮真态度坚决,他的态度能更坚决;赖元牧三番四次挽留他对他好,他也能毫不犹豫地赶人走。
他特别狠,尤其是对自己。查诚从小就对这个特性感到自豪,认为自己是“铁骨铮铮好男儿”。
他认定的事,很少能再被改变。这也是为什么他被打了之后,整个人受到极大震撼的原因。至于他要花多久时间去重新整理心情,查诚没有想好,他决定先走一步看一步。
出来之后先找份工作,老老实实赚钱。
两个多月中,他把技校里的知识捡起来重新复习了一遍,出来就去考了个证,也是自己当年觉得没必要的东西,现在看了一圈招工,决定去考了。
事实证明,只要他想,的确是能够做好。三个月后的十月初,他已经换了个新单位,干起了汽车保养和维修。也算是老本行,平时脏点累点,多做几辆车,拿的钱却也比之前多了小一两千。
三个月中他躺在床上,每天都有人微信找他,讥讽他的关心他的,还有特意加他好友撩骚的,他都客客气气回消息,认识他的人都觉得莫名其妙。
大家统一问他是不是被打傻了,查诚就回复他们表情包,不做解释。
狐朋狗友们觉得无趣,你来我往几次之后就不想理睬查诚了,不少删了他好友,查诚也没觉得遗憾。
他是想换血,自己换和别人动手换他,都一样,无所谓,反正后面还会遇到可以聊的朋友。
他开始加自己的老乡,进了个同乡微信群,改名片为“滨海汽车保养诚”,换了公司logo做头像。
每天发发广告,或是给新来的解答点问题,列表很是热闹,不亚于住院前那段时间,但是现在大部分人都是和他联系工作事宜,或是同乡朋友聚会,又或者是年轻人联谊,就算是女孩来找他“谈心”,也没有那么多了。
谭梓再一次见到他时,惊得从汽车座椅上跌了下来,滚到他面前:“老哥,你这是真被打傻了?”
查诚改变太多,他实在不认识眼前这个外貌身高依旧,整体却变得土里土气的家伙了。
“哟谭梓,多谢你来照顾生意啊!我给你打个八五折。办会员卡不?每年有年终活动。”查诚脸上脏兮兮的,拎着个水龙头从那边过来,水撒得地上都是。
谭梓一脚跳开,满脸嫌弃地说:“不办不办。我就找你洗个车,顺便有点小道消息给你,你听不听?”
原来洗车为次,传话是真。
查诚关了水龙头,从裤兜里掏出烟,递给谭梓一根,和他走出车棚,面对面吞云吐雾。
“我现在在蒲庵。阮真准备调回滨海了你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