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不像公办,归教育局管,违约想走,横竖就是一个钱的问题。
下午的酒吧还没有开业。姜涵揉着惺忪的睡眼下楼,差点被跟前几排的多肉植物,绊个狗吃屎。
“小心点。”顾泽晃了晃酒杯,睨了他一眼。
他懂,他懂。这是顾泽在叫他小心他的宝贝多肉。就算他摔了个四脚朝天,顾泽也不会让他“小心点”的,没准还会若无其事地蹬他一脚,问:“死了没?”
姜涵特地不绕道,直直地跨过了面前的几排多肉,让顾泽的宝贝植物感受一下`胯`*下之辱,就好像同时侮辱了顾泽一样,心里一下就舒坦了起来。
扭头就招呼新来的吧台驻唱:“南希,来帮忙调杯酒。”
酒吧的工作人员都在夜间出没,只有远处一个看似十七八岁的小男孩坐在沙发里,神色冷峻又眼神温和地擦拭着他的吉他。
听见老板喊他,南希将吉他轻轻放回远处,走了过来。
姜涵笑嘻嘻地:“怎么样,我这新来的这个宝贝儿不错吧?”说完,还趁机捏了捏南希的脸,趁机揩了把油。
南希脸色一僵,眼神里明显带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姜涵却不以为意,嬉皮笑脸地看着南希低头棱角分明的侧颜,一脸花痴。
顾泽接过酒,笑了笑,闷头喝了一杯。
刚睡醒的姜涵,身上还套着松松垮垮的丝绸睡衣,伴随着他靠向吧台的动作,衣领斜向了一边,露出了纤细的脖子和好看的锁骨。他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有点头疼的看着地上的一大坨:“作为回报,去了美国记得拍点鸟大的糙汉给我看看,帅的,高的,肌肉凶猛的。”
顾泽只是内敛地笑笑,不答话。而后接过推来的第二杯酒。
在姜涵的印象里,顾泽换过好几个女朋友,但时间都不长远。他也尝试着给顾泽介绍几个男朋友,当时顾泽的表情就好像要把他切吧切吧剁了,扔去街上喂狗。顾泽冷静、沉稳、内敛,却像缕捉摸不透的风,从魔都刮来金陵,如今又要刮去国外了。
饶是像他这么喜欢玩的人,如今也喜欢安定在这间自己开的酒吧里,像是有了一个可靠的归属与倚仗。他看不懂,顾泽“居无定所”似地“飘荡”,是为了什么。即使没有恋人,也该找座城市,好好安定下来。
他曾经问过他。
顾泽却自若得笑了笑,像是漫不经心地随口一提:“你有看过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吗?”
“嗯……?哦,是不是那个为了画画,抛弃妻子辞掉工作,穷困潦倒的疯子?”姜涵顿了顿,“不是吧你?难不成你要学他?那个纸片人……?查理斯思特里克兰德?顾先生,你是不是忘记身份证上自己有多大了?”
顾泽看向前方,杯子里的液体在灯光下折射出一种奇特的颜色,光影随行,晦明变化。他抿了一下嘴唇,而后轻声道:“这个人物有原型。”
顾泽点起一支烟。他一向自律意识极佳,连姜涵见他吸烟的次数也极少。淡淡的烟雾在他眼前升起,姜涵一时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弹了弹指尖的烟灰,声音清冷,竟格外清醒:“人这一生能选择的路很少,有得必有失。”
姜涵耸耸肩,拿过他的烟点了一支:“你是想说,你要选择月亮?”姜涵笑了笑:“以你的家境,就算选择月亮,也是可以和六便士兼得的。何必要让自己陷入左右为难的困境?”
现实中,能够真正为梦想奋斗的人很少,绝大多数人迫不得已只能为生活而驻足,放弃那轮遥不可及的明月,而低头捡起能够供养生活的六便士,唯碌碌一生而已。
这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