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像盯着一个魔鬼。
额头上满满的都是冷汗。
陆星垣将材料向前递了递:“先生,您难道真的不想知道,这十年来郁先生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化妆间的休息室里,郁小景还在断断续续的哭着。
郁之宁把郁小景抱在怀里,不断的抚摸他的头发,他就像一个小小的脆弱的婴儿,蜷缩在自己温暖的胸膛。
这十年来,郁之宁不止一次的想过:郁小景是上天赐予他的最珍贵的礼物。
但一开始他并没有这么想。
在沈顾阳订婚的那天晚上,他独守空房,从深夜一直坐到天亮,也没有等到那个男人回来。
24点到凌晨六点的山林的黑暗,夜鸟的悲鸣,林风的呼啸,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
就算是最彷徨的少年期,也不曾有过今天这般绝望。
绝望使他像一只困兽,随时都有疯狂的念头冒出来。
只有十九岁的笼中鸟既天真又愚蠢,他只想出了唯一一个能够挽回高飞的爱人,却也糟糕透顶的办法那就是为他养育一个孩子。
他偷偷联系了代孕公司,取出了这些年所有的积蓄,并交付了巨额代孕用。
一个月后,郁禾灌醉了好不容易回一趟家的沈顾阳,偷取了他的`子。
当他颤抖着双手,抱着一只装有无菌杯的低温箱发动汽车,奔赴地下医院时,郁禾感到了无法形容的痛苦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难过,直到多年后他才读懂当时的自己
他创造了一个并不被沈顾阳期待的生命。
他偷取了一个无辜孩子的人生。
他是一个为了满足私欲而枉顾其他的罪人。
等待孩子出生的过程无比漫长,但在随后的几个月里,郁禾跟沈顾阳的感情却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撕扯。
在郁小景还没有出生的时候,郁禾终于被沈顾阳抛弃了。
郁禾租住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他躺在肮脏的床上,看着发霉的天花板,一动不动。
他就像一块儿会呼吸的行尸走肉,连思考的功能都被丢弃了。
直到代孕公司给他打电话:那个男孩儿出生了。
“他很健康,长得很漂亮,白白胖胖的。”那位经理说。
魂不守舍的郁禾抱过那个充满奶香气的婴儿,看着他安详沉睡的面孔,突然嚎啕大哭。
他想起他送沈顾阳的`子的那个凌晨,他想起这个孩子诞生的初衷,他在他身上看见了那个人的影子,但他却不是那个人的影子,他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是一个崭新的生命,更是支撑自己重新站起来,好好活下去的意义。
郁禾抛弃了那些不重要的脸面,重新去找蓝溪,求他给自己一个工作。
蓝溪让他组团出道,那他就带着还在吃奶的郁小景,天天耗在练功房,跳舞,唱歌。郁小景哭闹不休,他便将他背在胸前跳舞,孩子就能睡得稳一点。半夜郁小景醒三四次,他就跟着醒三四次。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郁禾暴瘦二十斤,憔悴的没了人形。
可是他仍旧是团里最拼的那一个。
十年来,他的艰苦与辛酸一言难尽,除了事业坎坷,遭受的白眼和性骚扰也是不计其数。为了躲避时不时出现的非理要求,他挨过制作人的打,被导演灌过一整瓶红酒,遭遇过经纪公司副总狂轰滥炸的骚扰电话。有一次他录音录到凌晨四点,累到不行,在录音棚休息,却被一个近六十岁的巨星盯上,差点被强`暴。若不是他凭借体力优势打得巨星满地乱爬还拍了他的裸照,后果真是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