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酒,谁担心你
张显却不会这么想,因为他那天确实看到了苏谢脸上的担忧,“是。”
“那就对了,我现在安安全全的回来了,为了避免他继续担心下去,不得不找到他,告诉他我其实很安全。但我又不能贸然上门,所以只能劳烦张兄替我引荐了。”童简鸾笑意吟吟道。
“若是我引荐你去,你便不是不能登门,而是被打出来了。”张显又苦笑,这样的笑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他脸上,叫这人芝兰玉树的气质也蒙上了一层灰,让人嗟叹不已。
“你和他有杀父之仇啊”童简鸾唏嘘。
“不过陈年旧事。”张显显然不欲多说。
小巷子拐了个弯,说巧不巧,碰上了苏谢。
张显看到他,脸上带上了喜色,“你来找我”
他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苏谢的视线从他脸上移到了童简鸾脸上,方才阴沉的面色这时候忽然带上了笑,看了不看张显一眼,脚步朝着童简鸾过去,与张显擦身而过,“你没事”
“没事。”童简鸾恨不得抬手擦汗,本来只是想八卦一下,结果八卦中心的两人都出现在了面前,就不好玩了,“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你。”苏谢顿了一下,“请你喝酒。”
童简鸾咋舌,觉得自己命真好,顺从的跟着苏谢就要离开。
张显上前拉住了苏谢的袖子,苏谢甩不开他,反手从袖中滑出一把匕首,直接把那片被张显拉着的袖口给割了,看他的眼神也带上的寒意。
张显顿在了原地,表情很难过,还是那个站着的姿势,还是那个举着手的动作。
苏谢拧着眉头,提起一口气,想对张显说什么,却又没有开口。
童简鸾却看懂了他的口型,明显是“滚”字。
苏谢转身的时候,袍角带起一阵风,空气中好像都形成了凌厉的杀气,能把人割伤。
他快步离开,童简鸾脚步加快,途中却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张显还在原地候着,动也不动。
童简鸾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叹了一口气:“唉,你说,他会不会一直这么在这里等着”
冬日,夜,天气寒冷。
“让他等着吧。”苏谢冰冷的声音在空气中震动,“等够了,等知道要等的人永远回不来,就知道回去了。”
“只为半文钱,值当么”童简鸾半试探着问。
虽然不知道半文钱的典故究竟是怎么回事,但这两人真有天大的仇恨,估计苏小将军直接就上去把那人脖子给卸下来了,现在看来是有矛盾,解铃还须系铃人,童简鸾有点想替两人搭建沟通的桥梁。
苏谢回头瞪了童简鸾一眼,“你知道”
“我不知道。”童简鸾老老实实的摇头,“不过我只知道一点,人死了就不能交流了,只要活着,什么事情解不开呢”
苏谢不再和他交流,只在前方专心带路,三拐两拐,居然就到了当初童简鸾千金换酒的地方。
那个深巷里的酒家,把他全部的钱给掠走,后来他容玖带到了蓝府,之后发生了那么多事
再回首,发现不过短短几个月,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连带失去的记忆都找回来了,只是也再不复当初吃喝玩乐当公卿的心情。
想到这里,童简鸾的心情也不免消沉起来。
苏谢推开门,院子里已经有一人在饮酒,看到他二人前来也不笑脸相迎,看起来真不像是酒家,反倒像是上门要债的二大爷。
只是这二大爷长得也忒俏了,不是俊,是俏,男生女相,正是当日把童简鸾的钱全部摸去的那人。
“苏小侯爷,童少。”那人遥遥举杯,眼带媚意,嘴角含笑,却有肃杀之意,让人不寒而栗,不会因为他的容貌而轻视他。
“何卿何须这般客气。”苏谢和他十分熟稔,径直上前,坐在他对面的石凳上,童简鸾也照做,觉得屁股下一片凉意。
这么坐着装逼,会感冒的吧。
他心中嘀咕,却见那何氏丽人似笑非笑的瞅着他,“童少有什么话尽管说,督主已经吩咐我好好招待了,当初掠千金取酒还是督主的意思,万望童少莫怪。哦,是了,童少莫不是还不知督主是谁便是九千岁。”
童简鸾:“”
他心中震惊,面上却不动声色,举起酒盏敬人,口中略带恭敬问道:“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我姓何,名保保,”那人浅笑,“太保的保。”
他说话声音虽然不似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女声,却也略带尖锐,面嫩,体毛稀少,脸上似豆腐一样光滑。
童简鸾心中猜出了其身份,却不知道这人职位如何,便悄悄将认人这项技能提上议程,好叫自己尽快适应。否则那一页纸的人,该如何处置不提,见面了连人都认不出来就尴尬了。
“何卿司御马监,领腾骧四卫。”苏谢低声对他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