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者沐香火而居,周身总是萦绕着一股檀香气,那点气息随着距离冲进鼻腔,李意阑无端地又有点儿想咳,不是病体上的异动,而是心尖上的一点陌生的局促使然。
大师的脸离他太近了,他有点儿不知道该把目光放在哪里才算合适了。
好在是有一点,李意阑神志不清地想道,幸好他出门前就漱过口洗过脸了,不然神颓气浊,很有可能会被大师避如五辛。
知辛就不像他有那么多小心思了,作为一个正经的和尚,看病就看病,其他的知辛倒是没太注意。
如他所见,李意阑舌质薄淡、舌苔白腻、咽内喉蛾双生,应该是反复发作了挺长一段时间,所以小舌红肿而肥大,也难怪他会说痒。
知辛看完了,边站起来从他脸前撤开,边用手背托了托他的下颌,示意他可以恢复常态了。
“我知道你有皇命在身,没条件清心卧榻休养,此类的话便也不说了。我一会儿去整合一些不时间的小方子给你,你自己看着办,好吗?”
李意阑第一回见到这种放任患者自便的大夫,可能因为知辛本就不是大夫,所以李意阑更愿意遵他的医嘱,因为有些时候他一高兴,也会觉得没法长久地活下去,是一种遗憾。
“好,有劳大师。”
知辛摆了下手,敲竹杠道:“别忙着有劳,来而不往非礼也,正好他们都还没起,陪我下盘棋吧。”
雪天本就该窝在暖阁里会好友与诗酒茶,好友已在触手可及之地,李意阑蓦然就有了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错觉。
他的棋艺实在不怎么样,对弈必输无疑,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人而已
第31章火中生莲
寄声拾好出来没见着人,院子里也没有练习的影子,循着说话声摸到隔壁,才发现这大清早的,李意阑跟和尚的棋盘上已经落出了半壁江山。
他是草莽出身,心性未定,基本不懂这门纵横技艺的乐趣,第一反应就是闲的。
可和尚闲不闲他不好说,他六哥却是实打实地忙成了陀螺,每天大部分时候都拧着张脸,很少会像现在这样,明明也在绞尽脑汁地想下一步,可肢体里全是放松的味道。
李意阑听见寄声出来了,可他没有回头去看,只是自顾自地盘着腿,在榻上支着个点穴手,一枚棋子因为无处可下,被他夹在指缝里慢悠悠地转圈,左手因为要撑下巴,脊背不得不弯了寸许,深黑的衣色盖住了支棱出来的骨骼,身形看起来仍然高大。
知辛坐在他对面,双手结着掌心朝上,这样坐着等他已经有一会儿了。
李意阑看不出生路来,只好笑了笑,将捻着的棋子往棋盒里放去:“我输了,输得有点快,让大师见笑了。”
知辛:“话不能这么说,术业有专攻,我要是跟李兄比功夫,输得怕是比这更快,本来就是我占了便宜,何来见笑一说。”
李意阑心说那是因为大师厚道,这世上恃才傲物的人从来不少,不过知辛姿态谦逊,他便也没多少不如人的惭愧,开诚布公地说:“我的水平也就这样,大师还下吗?”
知辛抬手去捡棋子,不怎么得意地乐了起来:“乘胜追击是人生快事,再下一局吧。”
有时候输赢重要,有时候心情重要,这人不以短处无谓自卑,他输得起,知辛自然也不怕赢,无所顾忌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