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埋入被子中。
漆黑一片的世界给他带来别样的安全感,呼出的热气喷洒在滚烫的身体上引起阵阵颤栗,他更加的用力地搂紧了双腿,贪婪地汲取着这丝热量。都说生病时的人最脆弱,他听着自己如同鼓风箱般的喘气声,心中闪过很多念头。说来也奇怪,最离谱的不是“我会不会死掉,”而是“如果黎轩还在。”
他一向很少做假设,也几乎不会后悔。可唯独这件事,就如同一根梗在他心口,同肉已然长在一起的刺,他甚至不敢去想。
作为一个成长中即缺少母爱又缺少父爱的问题儿童,贾然小时候乖地不得了,如果不是贴满墙的奖状,他姥姥都会以为他是个傻子。直到黎轩出现,他才终于变得和同龄人相差无几。
黎轩是后来搬进来的,住在他姥姥家对门。说来也巧,他搬来的第一天便同自己一起撞到了他母亲在家接客的场面,第二天又看见了他姥姥用棍子把他妈打得落荒而逃的场景,第三天漂亮阿姨黎晓江,便拽着这个欺负小贾然哭了两次的黎轩的耳朵上了门。
少年之间的感情也许多少是起于一场微妙的冲突。各种不可抗的因素、或者说是命运的巧合,才最终使得两个同样可怜的孩子成为了彼此唯一的朋友。当黎轩强硬地撕开他在懵懂无知的岁月中下意识伪装出的面具的那一刻起,这人在他心中的分量便早已无法衡量。他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冲进了他的生活,找回了他最原本的模样,还给他一个任性妄为的童年。
有人疼,有人宠,受欺负了还有人帮他打架。黎轩啊,可是比他妈都要亲得多,但和姥姥相比……应该只差那么一点,一点点。
黑暗中,贾然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有些羞怯的笑容。紧接着,便又睡了过去。
不安稳的浅眠中手机震了又震,陷入梦魇的贾然几次都醒不过来,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刺耳急促的敲门声终于将他从失学的噩梦中拽了出来。
床单和被罩早已湿透,如同水里捞起的青年套上一件长袖,摇摇晃晃的前去开门。
“敲了半天门都没开,你干什么呢?病了?”
“您有事吗?”
贾然扶着自己的头,让开门,示意房东进来。老实说房东人还不错,他租房的价格在这个周围大学众多的黄金地段已经称得上良心了。尽管小区老化,水压还不稳,但至少是整租,一个人住清净。
房东犹豫了片刻带上门,他打量着贾然落魄憔悴的模样,心中一软,酝酿了一路的话到嘴边又犹豫了,“发烧了啊?吃药没?”
贾然慢吞吞地扶着桌子坐下,闻着自己周身萦绕着一股馊味,顿觉有些难堪地别过了脸,“吃过了,您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房东嚅嗫,看贾然的样子分明就是没看自己给他发的微信,“那个什么,小然啊,叔叔有个事情得跟你说一声。”
青年眼皮一跳,转过头盯着房东,心跳得飞快。
“那什么,是这样,我女儿呢看上一处房,想买了给我孙子先占上……你也知道这b市啊房价就没下去过,一直蹭蹭地往上窜,比火箭跑的都快。好不容易找上一处还可以的,那肯定是说什么都要拿下的对不对?没房啊,我孙子之后就找不着媳妇,虽说这会他还小,但什么事儿都得提前准备,所以说呢……”
“您是想让我搬走?”贾然冷不丁地问。“当初直接签了一年,这还剩下好几个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