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府,杜夜然便找了管家和凌木他们,下了命令严禁在柳子颜面前提到任何关于他要立妃的事。
这件事他一定会解决,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可他唯独不希望柳子颜受到任何伤害,他怕他多想,怕他难过,更怕他说要放弃……
安生了两天,杜夜然日日都不安地思考着该如何解开这个死结。
柳子颜再迟钝也察觉出了他的心不在焉,只是他不说,柳子颜也不知从何问起,只能默默陪着他,尽量逗他开心。
其实杜夜然的不安不是没有道理,柳子颜确实是抱着随时准备离开的想法。
他不是不谙世事的孩子,正因为他太明白皇权的禁锢有多可怕,所以他一丝一毫也不想成为杜夜然的拖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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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到源头了吗?”杜夜然拨了拨笔架上悬着的一排毛笔,漫不经心地问。
凌云无波无澜地答道:“是户部尚书的独子,戴天成。”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杜夜然怔了一下,只片刻便想起去年秋天的那一晚,忽然冷笑出声。
看来这位戴少爷是嫌河水没喝够。
杜夜然讥笑着勾起唇角:“叫凌炎凌木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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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午膳,杜夜然望着静静喝茶的柳子颜,斟酌着开口:“今日有事要办,下午便不能陪你了。”
柳子颜抬起头,正正撞见杜夜然眼中一闪而逝的不舍和隐忧,心头再次涌起那股奇异的感觉,可又说不上来究竟是为何。
应该是多心了,柳子颜甩开心中的怪异:“去吧,我一个人也没事的。注意安全。”
替他换好衣物,柳子颜目送他出了门。
今日不见凌木凌炎,许是隐在暗处吧,柳子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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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郊外密林,余寒仍旧料峭,新芽尚未发起,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片片光秃秃的林木。穿过这片密林,一座明镜似的湖跃然眼前,湖畔长廊曲折蜿蜒地通向湖心的一座六角亭。
亭中悠然坐着个矜贵的男子,身上披着出门时被某人勒令带上的大氅,乌黑的发丝在湖风中扬起又落下。
他身前的地面上伏着个人,被五花大绑起来不能动弹,背上还踩着一只脚,整个脑袋都被摁在冰凉的石面上。
踩住他的那人沉声朝坐着的男子询问道:“王爷,接下来要如何处置?”
杜夜然瞟了眼面前的茶盏,凌木连忙从一旁的火炉上提起烧好的水,用马车上拿下来的茶叶茶具泡好了茶,给杜夜然倒上。
杜夜然动作清雅地嘬了口茶,不疾不徐道:“上次的教训看来是还不够,那就先让他多尝尝这湖水。”
戴天成一听,立马哆嗦起来。
这三月初的天气,湖水寒凉刺骨,他平日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住这折磨,当下连忙求饶:“王爷!王爷饶了我!这这这,使不得啊!啊!”
对于他的惨叫,凌炎置若罔闻,只提着手中的绳子,看他快不行了便提一提换个气儿。
这般折腾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杜夜然才晃了晃脖子,叫了停。
凌炎听命将浑身湿透已经冻僵的戴天成提上来,扔到杜夜然面前。那戴天成缓了好半晌才缓过气来,脸色青紫,上牙叩着下牙直打颤。
杜夜然勾唇,讥诮地盯着他:“就这点能耐了?之前构陷本王的胆子去哪了?”
戴天成微闭着双眼,浑身抖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杜夜然用脚尖点了点他的脑袋,慢悠悠道:“城南的李三一家,城北的朱姑娘、陈老太,还有城西槐安街上的几个小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