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跌跌撞撞地挤过了重重叠叠的人影,看到了不远处的小摊前,杜夜然遗世独立的背影。
他忍着心头忽然涌上的委屈,大喊道:“杜夜然!”
在嘈杂的环境中恍惚听见柳子颜的声音,杜夜然有些不确定地转身,紧接着便被来人撞了个满怀。
防卫的本能让杜夜然在一瞬间打算推开他,然而还未出手,鼻间嗅到的熟悉气息令他打消了念头。
柳子颜如抓着救命稻草般紧紧抱住杜夜然,听他轻笑着问:“怎么了?等不及了?”
可他立马就察觉到了柳子颜在颤抖,正想询问,却见前面冲出来几个面目凶恶的人,杜夜然眯了眯眼,将柳子颜拉到自己身后。
为首那人一头乱发,满脸横肉,打量了下杜夜然不算壮硕的身板,扯着嘴角道:“哟,还搬救兵了?三个月前让你小子跑了,今儿个又落到老子手里,找谁来都没用!”
杜夜然微微扬起下巴,眼神清凌凌地一扫,周身的气势竟令那三人不自觉胆寒了一下,立马壮着胆子道:“看什么看!劝你识时务,把身后的人交出来,你爷爷我还能放你……啊!”
那人话还没说完便横飞了出去,吓得周围人都惊叫着散开。另外两个小弟模样的赶紧冲上去想扶起他,却是瘫了般站不起来了。
凌木半跪下:“卑职护驾来迟,请王爷恕罪。”
他方才被苏繁笙缠着,没注意分了会儿神,再看过去时却发现柳子颜不见了,于是迅速朝这边寻了过来。
远远望见柳子颜站在杜夜然身后,还稍稍松了口气,再一看,便见三个市井无赖围在他们面前剑拔弩张,立刻猜到是发生了什么,心下暗叫糟糕,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将人踹飞了。
凌木悄悄抬眼看了看自家王爷的脸色,不妙。
果然,他沉声道:“拾干净。”
说完便拉着柳子颜转身走了。
河对岸的酒楼上,男子将这热闹尽眼底,阴笑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回程的路上,杜夜然一言不发,柳子颜被这沉默的气氛压得有些心慌,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全程无话地回到府中,杜夜然松开柳子颜的胳臂,将拿了一路的糖人塞到他手中,独自回了倚风轩。
柳子颜不知所措地跟在后面,一颗心忽上忽下,酸胀得厉害。
他不知道杜夜然这是怎么了,只能隐约猜到他是生气了,可是为什么呢?
他想讨好杜夜然,可想到今晚的事又有些委屈,他现在很想让杜夜然抱抱他。
杜夜然径直入了书房,柳子颜便跟去了书房,他看见杜夜然漠然地坐到了书案前,拿起了桌上的书。
不自觉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糖人,是杜夜然为他挑的兔子形状。
柳子颜有些忐忑地走上前,声音低到不能再低:“你,你要吃糖人吗?”
杜夜然淡淡地转过头,抬眼盯着他。
猛地对上他略显冷淡的眼神,心中的难受瞬间被放大了数十倍,眼圈酸得泛红。
柳子颜连忙垂下眼帘,遮住快溢出的眼中的水汽,用力揉了揉衣角,小心翼翼地重复道:“要吃吗?”
他声音里的颤意直传到杜夜然心口,连带着被震了震。
杜夜然无言地望着这段日子终于开朗了些的人,此时又怯生生垂着头的模样,忽然心疼得无以复加,再冷不下脸来,叹了口气,将人捞进怀中。
一下子陷入到熟悉的怀抱里,柳子颜愣了片刻,一路上的委屈此刻像被发酵过,膨胀到四肢百骸,全身都抑制不住地轻颤起来。
想哭,可又怕杜夜然看了不高兴,柳子颜闷在杜夜然怀中,蹭了蹭眼角,使劲儿憋住了。
可越憋颤得越厉害,倒叫杜夜然慌了,柔声问道:“怎么抖得这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