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辛苦了。
他有那么多没办法告诉他的事,他太累了。
他想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是这样的,不是单纯的一分努力一分获,而是你走了九十九步,最后一步却没有走下去,于是山河崩塌,星辰凋落,于是前功尽弃。
你不能指望站在对面的人替你去走这一步,你永远不知道他走到你面前又用多长时间。
但这一步走不下去,一切就都是无用功。
他和拉西格尔之间,就是这一步,他永远也走不下去,他有所顾忌也有所保留,这时他才明白,这世界上最艰难的事不是看着灵魂的死去或是背叛自己,而是想做的事却无能为力。
他多么想去相信他,可是他怎么做得到?
那些他不了解的过去,那些他们都极力在抹平和隐瞒的一切,它们全都是看不见的伤疤,全是他们过去时间里无法忽略的跳动的脉搏,紧连着心跳,无法忽视也无法正视。
那不是任何一场突如其来的葬礼,死亡从来都是有所预兆的,所以任何事物的消逝都应该如此,重要的是,他们都不曾在这场消逝中去做过什么。
有什么东西曾经把他们两个扯在一起,可是没人告诉他们,这条路越走越艰难,扯住他们的绳子迟早会被拉断的。
“我累了,拉西格尔。”克里菲斯特叹了口气。
有些事比他想的艰难,但真正做出来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他没有听到拉西格尔的回应,也并不着急,他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不管对方什么反应,其实已经和他没什么关系。
这样一想他忽然感觉到无比的轻松,他似乎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即使拉西格尔会给他安慰,可是那些安慰沉淀下来是更深的滞重,压的他喘不过气。
如果一切的根源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也只能放弃了。
他说服自己的逻辑清晰深刻,无从反驳,出口的那一刻确实无比的轻松,仿佛卸下了重担。
“你从来不会跟我抱怨什么,所以我也一直不敢问你。”他听到拉西格尔说,“我知道你一开口就不会给自己留什么余地,也不会给我留什么余地,所以我一直努力避这样的话题。”
拉西格尔的声音很平静,没有克里菲斯特想象中的样子。
“可是有些事是躲不掉的,既然你说了,那就这样吧。”
于是天色变亮起来。
这天没有太阳,天空蓝的发灰,城市被天空投射下来的阴影蒙成惨淡的颜色,克里菲斯特想起这人间最初的样子,他热爱过。
生命的喧闹会让他舒适,让他觉得这个世界很有意思,他厌恶寂静无声。
就像这座城市现在这样,连飞过天空的鸟划出的轨迹都带着死亡的告别味道。
麦尔找过来的时候克里菲斯特正躺在阳台的躺椅上看天,他忽然想起第一次看见麦尔的时候,那时天空中无数的飞鸟正从人间涌上来,大片大片的白色席卷了他。
就因为那天,克里菲斯特总觉得麦尔的四周充满生命的气息,似乎是因为他维持着人间大多数生物的平衡,总在和他们接触,所以连带着自己都变得生机勃勃。
原来是错觉啊。克里菲斯特看着他这么想,原来在这样的死亡萦绕着的地方,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