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尔格沉默着,房间里漂浮着死寂。色调温暖的灯光还亮着,但他们感到这里有一种黑色的、暗沉的恐怖正在扩散开来,隐隐约约的,并不明显,足以让人忽略掉它,还能笑着去坚持自己从前坚持的那些东西。这种黑暗很少,不过他们确实都感受到了。
那种恐怖,名为真相。
“也可能纯粹是因为大脑结构的问题。”约尔格斟酌着开口。
“现在当然没法下结论,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只有这两个可能。不管我们身上有什么共同点,都是很有价值的。”咖啡略带苦涩的香气仍然飘荡在空气中,黎清把空杯子往桌面上一放,有机玻璃的碰撞声音寒冷而清晰。“我会去找他求证。”
约尔格皱着眉头。“你真的要去问他‘你是不是也来自另外一个时空’?”
“不然呢?”黎清笑了笑。“不过得等些时日先调查一下他以前也没有什么异常,阿克曼从小就没有长期离家过,应该很好调查。这一点白羽和卡特会协助我。如果到时阿克曼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再找他要一个他的大脑结构解析模型,带回来和我的进行比对研究就行了。我有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这些灵异的事件是一个绝佳的突破点。”
他起身灭了灯,在约尔格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帮他掖好被角,声音低哑柔和:“睡吧,亲爱的。你明天还有很多工作,别累坏了。”
约尔格本想拒绝,这个大胆的猜想让他根本不可能睡着,但话刚要出口,一阵不可抵挡的倦意如同潮水般袭来,梦境的深海里似乎有着一只水怪,拉着他往下飞快地沉没,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只能往下,往更深的黑暗里沉没,直到一切归于沉寂。
黎清找白羽要了几个监视脑部电信号的小东西,其实从上次林恩死亡事件开始,他就应该随时监控自己的脑部活动。他倒是有大脑扫描器,不过它不能戴在身上。白羽表示这种小玩意儿当然不可能建立大脑模型,但是检测哪个部分的神经元比较活跃还是做得到的。
忙完这些,天色既白。现在正是阿克曼所在经度的中午,黎清略微拾了一下,去厨房设定好早餐,看了看床上睡熟的男人,黎清犹豫了一瞬,还是出声叫醒他。
“约尔?”
金发男人微微皱着眉,微弱的灯光在眉眼间打下层层暗影,映得格外深邃,又有种说不上的黑暗冷寂。
“约尔?”黎清又唤了一遍,见他依旧没有反应,上前两步按住他的肩膀轻轻摇晃了几下。约尔格依旧没有醒来,甚至连一点迹象都没有,与其说是睡着,更像是昏迷。
他根本不可能睡那么沉。昨晚十一点进入睡眠,两点醒来一次,两点半继续,到现在已经五个周期了。约尔格一向睡眠时间短,生物钟又准得不行。
他又伸出手,摇了约尔格一下,敛着眼,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男人依旧没有动静,连呼吸声都没有任何改变。如果忽略体温和心跳,他简直像一具尸体。
黎清站在他床边,忽然感到一种心慌向他袭来,仿佛身边还未褪去的夜色化作死神的镰刀,熹微的晨光变成银亮的锋刃。一种恐怖摄住了他。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他折返到客厅旁的光脑室,提了一个箱子出来,将它打开,抽出几束探针。
昏暗的灯光下,站立着的黑衣男人飞快地把细小的探针粘到床上躺着的人头上,动作准而熟练,黑沉的影子映在墙上,探针连着的纤维化为灰蒙蒙的阴影,一切的一切诡异得像一场解剖。
黎清按下检测键,脑部探测仪上的绿灯闪了起来,频率越来越快,他死死地盯着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