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也不说话。
小狐丸又喊:“主殿。”
他一连喊了好几次,语气轻柔到几乎听不见,那声“主殿”小心翼翼的含在嘴里,在舌尖千转百回才万般不舍的送出来,绵软的尾音在粘稠的空气里艰难的前行了几分便烟消云散了。
“别叫我主殿。”过了一会儿,时也闷声闷气的声音从手臂间传来,“我现在已经不是审神者了。”
虽然遭到了拒绝,但小狐丸并没有放弃,事实上他已经做好了接不到一句回答的准备了。
“在下并不是因为您是审神者才称呼您为主殿的。”小狐丸温声道,“我心甘情愿臣服于您,尊您为主。”
时也闻言却嗤笑一声,语气说不出的嘲讽,“你在愧疚吗?”
这句话一针见血,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直直戳进小狐丸内心最痛的伤处,付丧神脸色陡然苍白下来,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愧疚吗?他确实愧疚,他亲手将恋慕的人推向深渊,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深不见底的黑暗里挣扎,却冷酷的对时也的求助视而不见。他愧疚的无以复加。
但小狐丸绝不仅仅只是愧疚,他痛苦,无助,这么多年一直深陷自责和绝望的沼泽中,胸口的那个器官每痛一分,他就会想到时也。
当初他该多疼啊。
小狐丸孤独的放逐着自己,任凭自己在堕落的沼泽中越陷越深,怀抱着那份掺杂着愧疚自责的爱意独自品尝,是苦的,但他甘之如饴。
这是他必须去赎的罪。
小狐丸说不出话,他一腔复杂沉重的感情沉甸甸的坠在心口无从说起,吐不出也咽不下。
“算了。”时也意兴阑珊的摆摆手,“说不出来就别说了。”反正都是假的,说出来做什么呢。
听见这话,小狐丸突然慌张起来,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预感,如果不在此时将自己的内心好好剖白,以后就绝无希望。
这种极大的危机感和慌张在一瞬间席卷了小狐丸全身,他一把抓住时也刚刚放回手臂上的一侧手腕,另一只手按住了时也的肩头。
时也猝不及防的被扳正身体,如临大敌般瞪着对面那张放大的脸。
“主殿,您听我说。”小狐丸紧紧的将唇抿成一条直线,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慌张,“您一定要听我说。”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
“当初,我们刚刚送走前任审神者,而在她之前的审神者对我们十分苛刻,短刀,胁差,一些常见的打刀在本丸里更换的速度非常快,大家都很疲惫。而在前任审神者来的时候,三日月他…刻意的主动接近了她。”
时也的神色逐渐平静下来,小狐丸仿佛受到了鼓舞,叙述的声调也开始变得正常。
“我们从某一任审神者那里学到,利用感情是能让大家过的稍微好一点的方法,三日月主动愿意去做这事,我也愿意帮他。”
小狐丸的声音变得低沉和黯然。
“直到后来,您来我们本丸了。”
时也眨了眨眼,小狐丸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含糊的略去了他最不愿回忆起的那一段,而后才说,“我才明白,这是不对的。”他握紧了时也的手,却很注意的敛了锋锐的指甲,“我对您感到愧疚,不仅仅是因为我做了不好的事情,还因为我亲手伤害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小狐丸低下头,时也盯着他毛绒绒的发旋,恍然发现这只平日里最爱打理自己头发的狐狸,此刻满头原本柔顺光滑的毛发全然是一团乱麻,黏连着灰尘泥土,仿佛很久不曾打理过一样。
小狐丸说:“主殿,小狐倾慕您很久了。”
令人窒息的沉默就像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