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志凌云,三剑乾坤破。
然而就在他将要劈下的那一刻,林歧按住了他的手:“我来。”
听潮剑潮起浪涌。
听潮剑同天衍九剑的前三剑很像,都以“狂”为剑意,不过天衍九剑是少年意气之狂,听潮剑是天地唯我之狂。
潮起为我,潮落为我。
这天地间的一切法度,都是因为我。
剑光伴随着众人的往生咒,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口子,从孩子身上飞出来的灵光源源不断地透过口子,进入另外一个世界。
那里是真正的大罗天。
一切开始的地方。
林歧一直目送着最后一点灵光穿过去,他才剑回鞘,面上尽显桀骜。
少年的林歧还没有长成后来的内敛,喜怒哀乐都带着刺,好像无时无刻都把“老子天下第一”六个大字挂在脸上。
萧途看着他。
天底下会听潮剑的人很多,然而“听潮剑”却只有一个。
听潮剑,林歧。
洞玄派最年轻的客座长老。
萧途低头瞟了眼自己手中的剑,名不见经传。
他心头莫名地有点不痛快,但又说不出来为什么,只好捏把捏把将罪过都推到了恶魇的头上。
萧途低声道:“不关你的事。”
林歧把他的肩头揽了过来,一脸的理所当然:“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吗?”他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说,“我账上记着的天雷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不差这一次。”
萧途嘀咕了一句:“老油条。”
这时候,林歧同时朝他偏过头,摸了摸他的后脑勺,轻轻笑了一下:“不关你的事,别想太多。小孩肩上的东西多了,就塌了,长不高。”
萧途反手推了他一下。
沧涯十三卫已经完成了装殓。
然而少了一个人。
谢西川找了半天,最后跑过来问:“这个王逸是……”
萧途:“是我。”
第21章第二十章乱局
京兆府炸开了锅。
这些年丢过孩子的家庭都争先恐后地往里头挤,有的已经鬓发斑白,步履蹒跚,被子女搀扶着走进来,颤颤巍巍地认领着不成型的骸骨。
还有的父母已经故去,是兄弟姐妹来的。
但是更多的,是无人认领的。
当年奉天大祭上很多都是从各个地方来的旅客,三十六天幅员万里,一时也赶不过来。
七个耗子洞,丧生者无数,都是些无名骸骨。
许多百姓满怀希望地踏破了门槛,先是让满目枯骨敲了一棒槌,再是让无名锤了一榔头,哭都哭不出来。
“你们家?”
“我们家在皇崖天,过不来。”
萧途坐在栏杆上,异常平静地看着人世悲欢。
大悲和大喜,都伤身,也伤神。他这些年封感念经攒下来的底子都让这场魇动败了个干净,连着背了好几遍废话连篇的《传习录》才勉强从细枝末节里捡起来一点心如止水。
经过十四年的滋养,恶魇已经和他的神识海长在了一起,掰扯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