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途神智还未被恶魇完全侵蚀,他咬了下手臂,剧烈的刺痛又给他添上了一层清醒:“救人。”
他一开口,完全不似先前的少年音色,反倒像是好几百岁的垂暮老人,折断枯枝的声音。
他们没有过多地停留。
萧途更是一马当先,从秘径里走了进去。他走得轻车熟路,像是早已走过了千万遍。
秘径很窄,林歧必须得猫着腰才能勉强行进。
萧途却走得很快,转眼就不见了人影。暗道里滴着水,有些潮湿,到处都充斥着发霉与腐朽的气息,偶尔还从里头传来淡淡的血腥味。
林歧轻轻地敛了呼吸,紧接着就看见他身形开始往小了缩,一息之间,他便从一个长手长脚的成年人缩成了一个半大少年郎。
他扎了扎松下来的衣袍,阔步往里头走去。
越往里走通道反倒越宽敞起来,地上开始出现一堆不知名的骨头,四处散落着,毫无章法可言。
林歧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淡,听潮剑潮声轰鸣,剑未出鞘,杀心已显。
“魇”从哪里来?
死生之间,极怨之气。
带着世间最恐怖的负面情绪的魇,被强行植入幼童体内,爆体而亡可要比苟延残喘来得容易得多。
耗子们已经望风而逃,只留下一堆古往今来的无名骸骨,昭示着他们的斑斑劣迹。
王砚悬所说的孩子,已经死了。
尸体整整齐齐地排成一排,已经开始僵了,二十八个人,一个不少。
如果没有王砚悬把消息带出来,很多年后,他们也将成为这些无名骸骨中的其中之一。没有人知道他们生于何处,死于何处,也没有人能让他们入土为安。
外头的父母宗亲拼了命地辗转跋涉,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他们的孩子早已命丧黄泉。
林歧下意识地偏过头,闭上了眼睛。
萧途身上的血气愈发浓烈,整个大地都开始颤抖,明明是与世隔绝的耗子洞,却吹起了幽风。
风卷起了一地乱骨,萧途眼明手快地封住自身几处大穴,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撑着剑半跪了下去:“走!”
林歧犹豫了一下。
萧途捂着胸口,血气爬上了眼睛,使得他有些目眦尽裂,他朝前尽力一挥手:“走啊!我能控制住。”
林歧把听潮剑插在他身边,看了他一眼,轻声说了句“等我”,然后就去追望风而逃的耗子们。
萧途眼前一模糊,整个人倒了下去。
脑海里传出“桀桀桀”的笑声,他抱着头,在地上滚成了一团烂泥:“滚!”
他的怒吼并没有发生什么效果,恶魇依旧在他的神识海里肆无忌惮,血色的神识海化作了血雨腥风,一点一点地瓦解着他最后的意志。
“天衍君……”
他浑身一颤,像是迷失的船舶突然找到了方向,濒临沉沦的意志竟又开始死灰复燃,他动了动手指,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不能认输。他想。
他还活着呢,他的仇还没报。
这些枯骨的仇,也都还没报。
他的胸前亮起了一道青光。
那是他师父给他雕的护身符,挂身上好些年了,从来没起过什么作用,当然他也不指望有什么作用。护身符,也就是求个安心。
护身符是特制的,是他师父用雷击木给他雕的天衍君,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