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逑一剑刺穿蛮人的腹部,只听见有什么碎了,蛮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好像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一个没结丹的小子打败。
方逑面无表情地拔出长剑,剑尖上赫然刺着一颗金丹,上头满是碎痕。
他轻轻一抖,金丹便化为了粉末。
雁清看着倒地的蛮人,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杀人。”
方逑:“剑字一把刀。”
雁清看着他,想要说些什么,可到最后也没说。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雁北刀,好像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辜负了这把刀,也辜负了他父亲的期望。
北刀所在,南剑无需出鞘。
他没有做到。
他想和他说,“如果你不想杀人,可以不用管”,“南剑心之所向,北刀刀之所指”。
这些他都没说。
因为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做不到。
方逑是仙道中人,今后遇到的,大抵也是仙家纷争,他帮不上忙。
他头一次清晰地认识到,北刀并非无所不能。
十万大军依旧攻势迅猛。
冯宽虽无修为,但百年的修行不是假的,他吃了一粒还元丹,暂且稳住江河日下的凡体,便是要与蛮人不死不休了。
雁南问:“蛮人哪来的金丹?”
冯宽摩挲着飞剑:“不知道。不管是他们自己做出来的,还是从天顺朝里走私出来的,都不能放他们过去。天衍君找到了吗?”
雁南:“没有。”
冯宽吸了一口气,神色严肃地看着城下。
他在城上设了阵法,蛮人一时半会儿攻不上来。但这也不是长远之计,他到底今时不同往日。
眼见着蛮人以人肉当梯,他也没什么可以做的。
城上不过寥寥数人,连蛮子的零头都比不上。
城破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他靠在墙脚,身体开始迅速地衰老,原先还只是华发丛生,如今却是整个身体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
这个两百多岁的身体,终究走到了迟暮。
雁南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冯宽摇了摇头,拄着剑在地上画着符文。
他余生所有的生命都透过他的双手,流进剑中,再透过剑尖融进北刀城的一笔一划里。
他本可以做一个凡人,从生到死。
他有事没事的时候,可以打打铁,练练剑,和诸多凡人一样,为安家立命四处奔波。
他并不畏惧成为一个凡人。
但他此时却后悔成了一个凡人。
他贫瘠的生命,守不了城。
符文沟壑纵横,每一笔都用尽了力气,雁南夺过他的剑,想要制止住他。
冯宽大阵已成。
只要他还活着,阵就不会破。
只是,他的命有些不够烧了。
冯宽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原本挺直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