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一过,随着一场接一场的雨,温度便凉下去。阳光灿烂但失去了热烈,河岸吹来的风不再躁动,轻悠悠拂过来,柔和庭院中盘膝而坐的人的眉眼。
小巧的泥炉中火正旺盛,紫砂壶里水微沸腾,郗长林将倒扣在壶盖上预热的茶杯取下来,再舀出一勺茶叶,丢入水中。
等茶叶差不多被沸水冲开,郗长林慢条斯理套上隔热手套,倒出一杯推到贺迟手边。
“我还是觉得这样泡茶最方便。”郗长林弯眼笑道。
“是挺适合你的,反正你一向嫌弃等水温凉到恰当的程度、从杯壁边缘注入水这些讲究麻烦。”贺迟抬手拍拍郗长林头顶,在他脱掉手套后,又牵起那双手握进手心。
这双瘦又白的手凉得不成样子,温度比打着旋儿路过的秋风还低,贺迟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把这双手温热,但好几分钟过去,都不见半分效果。
“喝茶吧迟迟。”郗长林腿在廊下晃了晃,轻声对贺迟说。
贺迟瞥了眼这杯汤色还算清亮的君山银针,复又抬眸凝视郗长林:“这好像是你第一次给我泡茶,不太舍得喝。”
“哎,你这话听得让人真心软,我明天还给你泡不就是了。”郗长林端起茶杯、塞进贺迟手里,眼带笑意、语气温柔。
“你明天不许忘了。”贺迟低声说。
“我们拉钩拉钩。”郗长林用哄小孩似的口吻说道,小指头伸到贺迟手边,轻轻勾了一下,“一会儿我就写张便利签贴在床头……不,贴冰箱上。”
贺迟这才喝茶,为了给郗长林面子,喝掉了小半杯才放下。郗长林的手又被他捞进了掌心,眺望着远方沉没进江流的夕阳,说:“明天想吃什么?当然,麻辣小龙虾、水煮肉片、香辣兔、尖椒鸡之类的,不允许。”
郗长林跟漏了气似的软趴趴往后倒向长廊,摊开手,不太高兴地瞪向悬挂在檐下的风铃,他穿一件铅灰色长款薄风衣,坐着的时候还好,一躺下,整个人就跟陷在里面似的,犹如白雀坠云堆。
“没有了麻辣,人生还有什么意思?”他嘟囔道。
“你可以试着去喜欢一下别的口味。”贺迟跟着在郗长林身旁躺下,第三次握住他的手。
郗长林轻哼一声,不理会这话。
天空中云朵在风的吹拂下不断变换形态,天光淡去,夜色如水铺开。贺迟忽然觉得有些困,便缓缓闭上了眼睛,呼吸轻浅匀长。
郗长林就这样在他身旁躺了许久,才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统统。”郗长林低喊一声。
“好的老大,我这就去开车。”系统从角落现出身形,再一转身,小跑向车库。
等郗长林坐进后座,系统问:“我们去哪里找楼阳?”
“一个叫做truth的酒吧。”郗长林边轻声说着,边为自己注射了一支肾上腺素。
说来也巧,当初贺迟第一次见到他,是在truth,而现在他去拿武器做了结,也是约在了truth。
“真是缘分呐。”郗长林呢喃。
郗长林与楼阳约定的时间是晚上八点,时间有点紧,系统不得不一路超速挂红灯过去,在酒吧门口刹车时,正好是19点56分。
大雨在半途中落下来,郗长林示意系统不用跟下车,自己拿起车上的折叠伞,开门而去。
惊雷与闪电落在郗长林身后,狂风将风衣下摆卷起,他推开酒吧大门,无视掉喧闹的音乐与迷离的灯光,径自走到角落,伸手在其中一张桌上敲了敲。
楼阳一脸冷肃地抬头,他身旁放着一个黑色吉他盒,郗长林问他要的东西都在里面。
郗长林弯起眼睛,拉开椅子,坐到他对面:“楼老师晚上好。”
“在给你东西之前,我想再问一次,你到底要做什么。”楼阳的声音一如既往低沉寒冷。
桌上摆着两杯鸡尾酒,都没动过,郗长林把离他较近的那杯拖过来,抿了一口,笑道:“我说过了,是去打架。”
楼阳双手交握放到桌上,凝视着郗长林的眼睛,加重音量问:“和谁打架?”
“楼老师应该这段时间我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