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雨珠在地面溅起透亮水花,风夹带着绿叶狂舞,起起落落呼啸远去。
“你是在什么时候,认识了我?”凝视着贺迟的双眼,郗长林重复了一声。
被拧开的苏打水隔在两人之间,捏在瓶身的手指紧了一下,紧接着,听得贺迟低声叹息。
“你当时果然什么都没注意到。”贺迟说。
“哦?”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答案,郗长林撩了撩眼皮。
贺迟抬了一下手,示意郗长林喝水,替他合上车门后绕到另一侧,边坐进去边说:“还记得那家叫做‘truth’的酒吧吗?曾经有一段时间,你在那里驻唱。”
“那是六年前,我无意间逛进了宁海城的这家酒吧,正好看见你抱着吉他在台上唱歌,然后我连着去了一个星期,每天都替你点一杯酒,但你从来不喝。”
“请我喝酒的人挺多的,但你知道我的酒量,所以我不怎么在外面喝酒。”郗长林捧着苏打水喝了一小口,慢慢地开口,“起初碰见这种情况,如果没看见送酒的人,我还会问问是谁,后来就懒了。”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你不能喝酒,只觉得这个小家伙独来独往,唱完歌就走,也不和别人交谈,倔强中透着孤单,让人心疼。”贺迟抿了一下唇,“后来有一天,我陪别人去扫墓,恰好看见你坐在一片公墓旁,抱着吉他在弹《送别》。”
郗长林又“哦”了一声,“难怪之前我弹这首歌的时候,你会问为什么。”
“那是我第一次听见你弹它,情绪不怎么好。当时我在想,如果能走到你面前、抱一下你就好了,但那会儿我身边明里暗里都跟着人,有保护我的,也有想杀我的。那段时间家里面内斗,我过来避难,不能牵连上无关的人。”
苏打水的味道很淡,就像冲过几次水的柠檬片,有那么一丝味道,但不容易品出来,却也很爽口。郗长林喝掉大半瓶水,下巴扬了扬,抬起头来目视前方。
郗长林记得那一天,是个阳光不怎么好的下午,他逃了课,跑到那座葬着他外公和母亲的公墓外,但没上去,就那么席地坐在草坪外,一遍又一遍弹《送别》,直到手酸得再也抬不起来。
“这么说来,其实每一次都是你见我,而我没有见到你。”青年敛下眼睫,轻声说着,“我说呢,为什么在记忆库中搜不到关于你的影像。”
贺迟笑了一下,伸手拨开郗长林垂在额前的刘海,“接下来你是不是要问,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
郗长林抬眸瞟了他一眼,没做声。
这一次贺迟沉默了片刻,才说:“我的答案是不知道。几年后,突然回过神来时,才发现你一直在我心底,从来没有走远过。”
又轮到郗长林说不出话了。
他不是没被人表白过,那些人的目光比贺迟炙热不知多少倍,话直白肉麻,但他从没生出过此刻这般心情。
这是一种成分很杂的情绪,心中酸软,觉得贺迟是个傻逼,有点怜惜,但又十分别扭,而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人。
其实贺迟也没问,他根本无须回答。
垂着的眼睫微微震颤,郗长林拧上苏打水的瓶盖,丢到车门边的凹槽里,又抱着咸鱼调整了一番坐姿,才开口,语气刻意压得平淡:“那么新的问题来了。我去各个世界里执行主神分配的任务,是因为我死了,不想就这样轮回。可你呢?为什么也来了?”
“和你一样,也是因为死了。”
贺迟语气轻松,却是令郗长林瞪了瞪眼睛:“我是车被人动了手脚、出车祸死的,你呢?”
“等等,你出车祸是因为车被人动了手脚?”贺迟的表情顷刻间沉下去,眉心紧紧蹙起,“我以为是由于在山上别墅,你被刘康安刺激到了,开车的时候情绪激动,那天又下着大雨,所以出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