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这些也都学过一点,吹个《幽兰逢春》《秋湖月夜》是不在话下的,曾经我很喜欢它们,但现在……对它们的感情很复杂。”
说话之间,握在手里的手机开始发烫,郗长林将锁屏解开,关闭了正在运行的游戏,然后偏头冲贺迟笑了笑,“这是个很复杂的故事,从头到尾讲完,很耗心力,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吧。”
青年脸上的笑很假,唇与眼睛都只是勾起了弧度,眼底的神采没有点亮半分。
在他的视野中,时光的洪流倏然倒退,长长的林荫道与湛蓝眼眸的男人远去,十一年前,那个被火烧过似的秋天重新回到面前。
枫叶与银杏叶在风里打着旋儿,翻飞着往下坠落,扫过搁置在石桌上的桐木琴,又被自平地而起的另一阵风扬高到空中。那是郗长林外公,郗亭的琴,更应该说是郗家祖传的琴伏羲式,价值过百万,红漆深深,清亮沉沉,音色纯净、仿若大道初声。
十一年前的落叶之秋,郗长林最后一次见到那把琴因为郗亭骤然重病,只能寄希望于当时最先进的医疗机器。
无数钱如流水一般砸进去,却看不见声响。所有的家底被掏光,郗长林咬着牙,忤逆了郗亭的意愿,跟随郗亭最年长的弟子、亲自将琴带到典藏行拍卖。
可依旧没有用,便卖掉所有值钱的乐器,一次又一次转院,郗亭仍是永远阖上了双眼,抱憾而终。
那把琴至今流转于各大展览会上,价格被炒高了数十倍。
那是郗家祖传的琴。
那是外公以斩钉截铁的语气要郗长林守住的琴。
但遗愿终成空。
十多年过去,郗长林始终没办法把它买回来。
每次隔着橱窗再见那把琴,或者坐在遥远坐席中再听它的声音,郗长林就觉得自己又变成了那个小小少年。
少年在一个又一个绝望无助的夜里爬上高台,抱着膝盖无声哭泣,没人来给他救赎。
回忆一晃而过,郗长林从贺迟身上移开目光,无声吐出一口气,然后伸手拨了拨旁边的叶子。
这时,听见贺迟缓缓地叹了一声:“你总是这样,将喜怒哀乐藏在深处,什么都不肯告诉别人。”他的语气仍是温柔又无奈,如鸟翼划过垂云般轻缓。
幽深花径中,清风徐徐间,郗长林眼睫兀然一震。
这是贺迟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露出他所知晓的关于郗长林的信息,来自于以往漫长数不尽的时光,证明着在久远前相识,又在或华丽或枯朽的外皮脱落之后,在属于郗长林的现实中相遇。
系统一下子崩了出来,一迭声“卧槽”,激动得不行。但郗长林来不及细思要如何顺着话往深处套,而贺迟也没给青年深究话语内容的机会,温和又不可抗拒地拉住他的手腕,将他往另一个方向带。
“我猜你中午肯定没怎么吃东西,现在有胃口吗?没胃口的话带你去吃开胃小菜。”贺迟边走边说。
郗长林“喂”了一声,贺迟不为所动,拉着他三下两下就拐入了车库,抬手按下钥匙按钮给车解锁,接着把郗长林塞进副驾驶座。
“你一早就计算好了的吧?”郗长林皱起眉望过去。
“只有带你吃东西你才不会拒绝。”贺迟耸着肩帮他扣上安全带,接着才系自己的,然后一拉手刹,倒车离开。他分神瞥了郗长林一眼,在心底加了句“只有喝醉了才真的乖巧听话”。
郗长林用鼻子哼了一声,把车窗降下大半,偏过头,眼眨也不眨注视点翠楼远去、山间风景倒退。
“这是来到了试探性地向你表露真实身份的阶段吗?”系统又冒出来。
“是的,你比较喜欢的贺老板在主动向我掉马了。”郗长林没好气地说,“这充分说明我和他其实深知对方的身份,但都藏着不说,啧,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