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啊,”祁衡拉长语调:“都是我活的年岁的一半了......那您是不是很了解我爸爸啊?”
陆重山没有说话,祁衡接着说道:“那您了解那个叫南安的人吗?”
陆重山微微弯了一下嘴角:“您对他感兴趣?”
祁衡连忙摆摆手:“算不上有兴趣,就是觉得他不太对劲。”他压低嗓音,凑到陆重山身边:“陆叔叔,您可要好好盯着他啊。”
他说完,往陆重山手里塞了一个什么东西,然后坐车离开了。
陆重山冷笑着把手上那张黑卡掰段扔进垃圾桶里。
瞧瞧,还没等他动手试探,狐狸尾巴就自己露出来了。
回到房间,季昭也一直没怎么说话,顾方叙只当他是累了,劝着他吃了一点东西,然后在浴缸里放好了热水叫他去洗澡。
“先生,”季昭坐在浴缸里,双手环抱着膝盖:“我今天听顾老先生说了一点你过去的事情。”
顾方叙正帮他擦沐浴露,听到这里他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正常。他毫不在意地笑着:“怎么,心疼我了?”
季昭没有说话。
顾方叙笑着看着他,季昭猝不及防和他对视,连忙躲开了眼睛。
“他那些话你就听着玩玩儿,不过是一些小打小闹的事情,不算什么,我都忘得差不多了。”
季昭出神地看着浴缸边上沾着的一团泡沫,点点头:“知道了。”
然而下午听到的那一番话却像是八爪鱼一样,用吸盘紧紧地吸在他的心上,怎么甩都甩不掉。
他不知道顾巽为什么要对他说顾方叙的身世,如果他的目的是扰乱他的内心让他动摇,那他已经做到了。
“他和你说什么了?”顾方叙把他身上的泡沫冲赶紧,又用干净的毛毯包好把他抱回床上。
顾巽说的那些话季昭不愿意再从自己口中说出来。此时他的心里有一种矛盾,这种矛盾像一簇不怎么大却很烫的火焰,在他心里灼烧。
他面前的这个人,在他五岁那年带着一群恶魔闯进他家,杀了他的父亲和母亲。可也是他面前的这个人,才刚记事就被父亲抵押给了赌场,被关进地下竞技场里。
下午顾巽告诉他的时候,他甚至怀疑过那是不是顾巽为了迷惑他编造的谎言。可是听到最后,他满脑子都是顾巽给他看的那张照片。照片里顾方叙还没门把手高,看着镜头的时候他微低着头,眸子里毫不遮掩地放射着凶光。
他五岁那年被顾方叙灭门,而顾方叙五岁的时候则是被关在昏暗的铁笼子里,像野兽一样撕咬残杀。
“那种地方是什么样子的?”他看着顾方叙问道。
顾方叙抬着头想了一会儿:“没有光,空气里全是血腥味,吃东西喝水都要靠抢,我那时候说得最多的字就是杀和死。”
季昭把头低下去,掩饰自己飘忽的眼神。
此时此刻只有季昭,然而他却希望此时的自己是另外一个自己,至少那个软弱的南安可以可怜顾方叙、心疼顾方叙甚至爱上顾方叙,但是他季昭不可以。
顾方叙坐在床边,放下来的刘海柔柔地垂在额头上,在鹅黄色的灯光映照下意外地多了一层柔软的色。他笑了一下,季昭被那双眼睛一晃,连忙欲盖弥彰地侧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