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他化了灰林佑也认得,正是上一世害他被通缉的凶手蔡杉学。
他的样子和林佑记忆中的一分不差,穿着一身深色麻布衣服,上面有不少烫焦的破洞。
他身材瘦短,獐头鼠耳,驼背佝偻,看上去无打采。唯独是那一对眼睛,总在暗处盯得人背后发寒,像阴沟里的老鼠,随时伺机准备咬过路的人一口。
林佑双手忍不住微微发颤,无法自控般、沉浸在前世被诬陷的愤怒里,其中还夹杂了一丝恐惧:
这人为什么会来自首?他是不是要拉整个县衙的人一起陪葬?莫非他已经在县衙里埋了火丨药?准备将里面的人一网打尽?
这时,严书翰挡在他身前:“小佑,你先回去,这里让我处理。”
林佑抬眼盯着他,一时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为什么?”
“这个案子是许大人交由我负责,你去忙别的吧。”严书翰眼神飘忽,眼珠左右摇摆,明显没有在说实话。
林佑一点不让步,逼问道:“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支开我想做什么?”
严书翰猛一抬头,神情坚决,字字斩钉截铁,全是在命令:“因为我才是捕头,这个案子跟你无关!你走吧。”
林佑从未听过他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一时间难以置信,又听见那边的蔡杉学优哉游哉说了句:
“两位大人,我还要不要认罪?不让我认罪,我出去现行放个火再来?”
“你们,把林大人带下去,别阻碍本捕头审案。”严书翰转过头,脸上木然,不再看林佑,而是吩咐一旁两个衙役,让他们把林佑带走。
两个衙役知道两人的关系,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动手,严书翰怒了:“你们是打算无视我的命令?是不是想受罚”
两个衙役没有办法,只得一左一右驾着林佑,一边说着好话一边把他拖出大厅。
林佑目瞪口呆,甚至忘了挣扎,他自认识严书翰以来,自以为对他的了解无人能及,却从没看见过这人脸上有这么陌生的表情。
等被拉出大厅,林佑一股气堵在心口,又不想向两个无辜的衙役发泄,只手一甩,装作怒气冲冲的样子往房里走去。
等走出那两个衙役的视线,林佑一闪身,绕到大厅的另一边,想躲在墙后偷听,蔡杉学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然而,当他折回去,却发现大厅已经空无一人,抓来一个衙役问,才知道他离开后没多久,严书翰就直接把犯人押往大牢。
林佑得知后坐立不安,蔡杉学有多阴险,上一世他是深有体会。
又听衙役说,刚才在县衙门口,众目睽睽之下,蔡杉学一手拿着土炮,一手拿着火折子,就这么堂而皇之通过大街,到了鼓前,才把土炮一使劲抛到身后,开始击鼓。
没人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林佑一想到,严书翰可能会落得跟自己前世相同的下场,这种想法几乎要把他逼疯。
他心生一计,以鼠患为由,吩咐几个衙役清理县衙内的腐烂物品。
如若蔡杉学真在县衙内埋了火丨药,必须得尽快找出,以伤及无辜。
接着,他便不管不顾,直接往大牢赶去,却在大牢门口被守门的狱卒挡住:“林大人,严捕头吩咐过,不能让你入内。”
林佑听见后,脸一下变得煞白:“为什么?”
狱卒面有难色:“这是严捕头的命令,请林大人不要为难下官。”
林佑失魂落魄等在大牢外,紧攥着衣袖,来回踱步,冷汗直冒,不敢离去,脑里各种可怖的画面挥之不去。
他很害怕,里面会传出爆炸声,或是其他更可怕的消息。
又见没多久以后,就见狱卒进进出出,竟是在往牢里运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