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念的那些日子好像一下子都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我时常能看见被殴打得鼻青脸肿的农夫被送进了城堡里,祖父会披上衣服轻声的询问着伤势,让彼安文爷爷去拿药膏来。
日子变得越来越糟糕了。
我总会在恐惧之余去找祖母和妈妈,她们还是会常常去神龛边祈祷。
“妈妈,爸爸真的会毁了山谷吗?”
当我再次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苏米祖母脸色会变得非常的苍白,这个时候,她不再反驳我了。我感觉的出来,妈妈很渴望祖母的支持,但是苏米祖母的沉默让妈妈非常的失望和委屈。
母亲会拉过我,用她的眼睛看着我说:“不会的,爸爸不会的。”
那时我已经知道了,妈妈看不见我。她的眸子并没有凝在我的眼里。妈妈似乎在看着很远处的东西,那目光好像穿越过了我的身体,穿过了城堡,穿过了森林与原野,一直看到了父亲身上。
妈妈坚定的说:“不会的,爸爸不会的。”
乌克斯豪尔。
父亲正在视察一处军营。
这次出征,虽然菲德烈一再的挽留,但是父亲还是执意要前往乌克斯豪尔。到了最后,菲德烈还是没有同意父亲回到第三军团的要求,他给父亲安排了一个在军中做监察官的职务。父亲需要在jūn_duì之间时时的监控,防止出现军官渎职、士兵懈怠等问题。
父亲上任的时候去找过洛伦兹交接自己的职务,洛伦兹对于父亲离开皇宫做了最后一次挽留。
“年轻人,”洛伦兹说,“你以为去了jūn_duì里面就比皇宫清净了吗?那里更加凶险啊。虽然我不知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是我却一直很担心,总感觉现在的这种情况仓促出兵不是什么好事情。你看看jūn_duì组成就知道了,贵族和拓荒者们纠结在一起,jūn_duì里面现在一片混乱,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打算,你要去那里,我实在有些不放心。留在皇宫吧,拓荒者不会难为你,我同样如此。”
父亲想了想,还是委婉的表示了自己的歉意。“抱歉,我必须离开这里。”
“为什么?”洛伦兹皱着眉头,“为什么一定要去?”
父亲笑了笑,“那里离家近,我感觉我快要回家了。”
洛伦兹看着父亲,最后无奈的点了点头,然后在那份批准调任的文件上面烫上了自己印漆。
“阿卡迪奥。”在父亲快要迈出大门的时候,洛伦兹叫住了父亲。
“怎么了,将军?”
“上次你去拜访了我的哥哥,我已经知道了```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你很正直---换句话说你不会保护自己。但是,诺曼家族会记得你的。不管你觉得这句话有多么的不值钱,但是我却把它看得很重。我们家族的人不会经常对人说这句话,也许有一天,我们会为你做些什么的。”
“```谢谢您,将军。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父亲行了礼,转身走出了洛伦兹的房间。
那是洛伦兹最后一次见到父亲。
从离开皇宫到抵达前线,父亲并没有觉得过去了很长时间。行程一直很紧凑,好像刚刚跨上了战马,就已经卷入了烽火连天的战场。
大地在燃烧,天空依旧湛蓝。
火焰与天空在视野的尽头把世界分成了蓝红两片,战士们在呐喊声中涌到了乌克斯豪尔的城下。
这一年秋天,乌克斯豪尔被合围。
月色温柔,天地银亮一片。
风吹着父亲的斗篷,父亲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父亲躺在收割过的田野里睡着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