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抚摸着板凳,看着周围熟悉的布局,感到房间空空,空得让人窒息。管事左顾右盼,像一个小孩。终于,管事再也忍不住了:“快叫人”,管事哭喊道:“去屋外面,有人要带走小姐!”
几分钟后,吉尔和艾露恩听见后面的房子沸腾了起来。
当有恃无恐的暴徒扬长而去后,人们把吉尔抬进了屋子里。吉尔浑身都是伤,手里抓着一只镀金小马,在打斗里吉尔一直抓着这只小马,不放开。
就在最后的时候,艾露恩给了吉尔这只马:“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记得我。”
吉尔的左腿被人逆着膝盖关节打了一棍子,这一棍打瘸了吉尔。在被治疗的时候,吉尔眼睛充血的看着周围的人。父亲发现,当吉尔看着祖父的时候,满眼都是愤怒和怨恨,这让父亲不解,因为祖父是吉尔最好的老师,平时父亲也感觉祖父对吉尔的期望甚至偶尔超过他自己。
也许是当吉尔追求着自己爱情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伸出援手的关系吧,父亲这样想。
老彼安文注意到了吉尔不敬的眼神,他摸着吉尔因为疼痛涨红的脸,“吉尔?你怎么了啊,你为什么这样看着老爷?”
吉尔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祖父,不久,一阵剧痛让吉尔倒吸一口冷气,他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痛苦的叫了出来。
在接下来的几天,吉尔一直不愿意说话,只在老彼安文来给他送饭和擦拭伤口的时候回应几句。父亲一次又一次的去聊天,从吉尔冷冰冰的回应和老彼安文的叹息里大致的知道了祖父在吉尔要求帮助的时候拒绝了他,因为10万个第纳尔让吉尔失去了一生的幸福和一只腿。
愤怒的父亲当面顶撞了祖父,质问他为什么这样;祖父默默的没有回答;税务官代替祖父打了父亲一耳光;税务官夫人抱着父亲的脑袋让大家冷静。
乌赫鲁的订婚宴会持续了三天,他的父亲破例留了下来,时刻的关注着自己那处在最幸福时刻的儿子。
他记得那一天,当乌赫鲁一身华服的前去拉起艾露恩的手的时候,人群里面的掌声是多么欢快。人们挥舞着手帕和自己的帽子,侍童们放飞了已经关在笼子里好几天的鸽子,这些鸽子你推我撞的逃出了笼子,飞了起来,在人群上空盘旋着。人们用抛射器抛出了绑着彩带的皮球,几十根彩带穿梭在沸腾的人群上空,伴着欢快的乐器,人们如痴如醉的祝福着这对幸福的人。
刚刚认识几天就订婚的传奇会成为很长一段时间里面家庭主妇的话题的,人们纷纷猜测,在订婚之前,艾露恩其实早已经和乌赫鲁坠入爱河了,甚至已经有了“结果”,为了掩饰,两家才不得不仓卒订婚的,那些中年的夫人嗤嗤的笑着,编撰着种种男欢女爱的细节。有人说曾经在舞会的那天,在帷幕后面看见过艾露恩,“我没有看见那个库吉特小子,估计已经躲起来啦,他们当时说不定正在干那事呐,一听见我来,就躲起来了,只剩了艾露恩自己站在那里,虽然带着面具,但是衣服我认识的?????”
在库吉特团长离去的那天,库吉特驻苏诺办事厅大使助理乌赫鲁和自己的未婚妻,在一应苏诺官员的陪伴下,送团长回国。
斯瓦迪亚官方称:“库吉特团长先生的此次来访意义深远,为增进两国互信、加深经贸往来、促进民族和解做出了长远的贡献,双方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下达成互利共赢的多项共识,签订了一系列旨在从根本上改变两国交往历史的合作项目。”
库吉特使团团长给库吉特王写的报告中说:“此番购入了多项被禁产品。用于打通斯瓦迪亚官僚机构关节的花费共计10余万第纳尔,剩下的全部用于采购可以从根本上改善我国军事能力的各种物资。计各类书籍1万余册,涉及军事技术指导的重点书籍200余册;各类标准工具模板3百余件;药品100余车;各类工件10万余件。这些物资一旦被全部消化吸收,则我国可武装40多个满编骑兵队,并且重点在辎重上改良这些jūn_duì的作战实力。大汗今后应该继续加强采购,同时鼓励工匠琢磨这些器材,为我国最终获得自主生产能力打下基础。又及,我们已经控制多位愿意为了金钱而为我们服务的斯瓦迪亚官员和士绅,这些人在战争中弥足珍贵。斯瓦迪亚上下弥漫着和平主义气息,举国太平风横行,战争意识不足。(注:战争风险评估:可以一战。)”
乌赫鲁一行人在民众的欢呼下送别着和平使者---库吉特使团的团长先生。
艾露恩一瞬间好像看见了一个人盯着自己看,好像是吉尔,艾露恩细看之下,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怎么了,亲爱的?”乌赫鲁满怀温情的问。
“没什么”,艾露恩不习惯这种称呼。
人群里面扎依采夫也在,这几天让他很窝火。他去依林哈达之后,发现那里的领主在自己家里出了问题:那家的二老爷和老太爷联合起来把他的奴隶生意搅黄了。这让他的日程省出了好些天,不过他没什么钱赚了倒是事实。
当然,扎依采夫的这些招摇的生意就是掩人耳目,他到库吉特一行的主要目的是和库吉特大使见上一面,然后带去一些萨兰德人委托他传达给库吉特王的信息。在生意失败后,他没有按照事先约定好的地点去边境碰头,而是返回的苏诺,准备在离开苏诺后即跟库吉特大使。
当他看见了一个瘸腿的男人在库吉特大使的队伍通过后,一瘸一拐的沿着大道走开了。他的脖子突然一疼。
爱德华问他怎么了,扎依采夫骂道:“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本能的不喜欢这个叫乌赫鲁的库吉特人。”
吉尔听说了库吉特团长延缓了离开的日期。在这一天到来的时候,他趁着四下无人,悄悄的走了。在最后的看了看艾露恩后,吉尔沿着大路向北走了,他拿着一根桃木拐杖,向着天边走去。
他穿过了只剩下麦梗的大地,感觉到了秋风的微凉,天空干燥而明亮,偶尔从树丛里窜出两只土灰色的鸟来,弹开几十米远便消失在了麦梗之间。大地变的越来越干硬,直到大雪降临的一刻,才会被遮住本来面目。当人们都向着家的方向走去的时候,吉尔却如同逆流而上的鱼,走向了未知的世界。
他现在无所谓目的了,但是他想去看看自己的根源---自己母亲住过的地方。他沿着大路向北走着,靠乞讨的食物维持旅行,他的袜子和绑腿已经烂掉了,身上的衣服也破败不堪,他的头发长满了虱子,大包小包的背着敦良的农人给他的施舍。在杰尔博格山口,他看见了一块界碑,他看见上面写着警告语:“向左,人死马活。向右,马死人活。向前,人马皆死。又及,诺德欢迎你。”
扶着这块界碑,吉尔回头望了望闪着亮光的秋野原。转身一拐一拐的走进了母亲的故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