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天窗透下了昏黄的月光,地窖里面整齐的码放着橡木桶,一边的木架子上安放着1000瓶各种各样的酒类。吉尔听说有一种叫做“剪狼毛”的酒,饮用后可以看见幻觉。他晃晃悠悠的走了过去,找到了几瓶落满了灰尘的“剪狼毛”,回到月光下,吉尔试着咬开塞子,但是咬不动。他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看见开酒瓶的工具,一股微微的失败感再次让他全身麻木:“我连酒瓶都打不开。”
隐忍的人并不是没有怒气,而是怒气潜藏的太深。但是一旦隐忍到了一个临界,怒气就会喷薄而出。如同被地壳压制的地火一旦释放,就有万钧之势的模样。
吉尔温和的性格在最后的关头被这个固执的小木塞子轻视了,吉尔感到了深深的挫败感。
黑暗里的幻灭,要么带来彻底的麻木,要么,就是带来一个人对自己的彻底革命,彻底超越和彻底重塑。
‘啪’的一声,吉尔在墙上敲断了玻璃瓶颈,开始用“剪狼毛”洗礼自己。
对一个人来说,最好的反思莫过于去直视自己的伤口,反复的戳开自己血淋淋的伤疤,直到在撕心裂肺的痛苦里锻造出最坚强的灵魂。这个时候,人才能丢下曾经的包袱,轻装上路。
酒,伴着月光。
吉尔喝下了一口酒,感到一股力量冲上了大脑,让他的视线一阵模糊。
父亲的形象出现了,“你是仆人的儿子”,周围是莱特和税务官的诧异而责怪的眼神;吉尔呵呵直笑,喝下了第二口酒。
祖父的形象出现了:“不,你欠缺的更多。远不是10万个第纳尔能解决的。”
吉尔说:“当年您可只有一匹瘸腿??呃??的马和一把??剑不是吗??呃??”
乌赫鲁的形象出现了:“艾露恩小姐是我完美的舞伴。”
“总有一天,她会是我孩子的母亲的”,吉尔又喝了一口酒。
最后,吉尔的母亲出现了:“你,根本不该出生。”
沉默,最严酷的考验来自于最亲爱的人。
吉尔抬头喝完了这种萨贝尔最喜欢的酒。
“妈妈??你不会后悔生下我的。”
喝光了酒,月光依然昏沉,吉尔坐在月影里,像是一个寂寞的守夜人,守候着自己的伤口。那一刻,吉尔站起了身,新的吉尔诞生在月华之中。月亮一样美丽的艾露恩啊,你可知道吉尔已经死于月光之中,现在的吉尔将是一个新生的勇士了。
吉尔连夜的出走了。他没有遵从祖父的建议,去老彼安文那里打开一只木桶,而是拿走了属于自己的几十个第纳尔,悄悄的离开了流苏街上的税务官官邸。
吉尔已经不再接受命运的安排,他一路晃晃悠悠的走着,走过了已经显得有些凄清的苏诺大街。当他感到一阵恶心的时候,他靠在一扇门边,胃里一阵翻卷。他感觉大量的唾液涌入了嘴腔,他张开嘴,吐出了胃里面翻涌而上的酒食。
楼上传来了声音:“萨贝尔!别玩我的望远镜了,楼下好像有人在我的门口吐了,真倒霉。我听到那种酒鬼吐的声音了,就像你那次回家的时候一样。”
“你自己怎么不去?”,另外一个声音传来。
“我在改错字,那个写领主小说的家伙满篇的错字,如果不是想听个好故事,我才不会自己担着这吃力不讨好的活计!你快去。”
这个地方曾经倒下过一个库吉特男人和他的女儿,现在吉尔在这里烂醉如泥,鄙视着命运。
过了一会,一个穿着人字拖鞋挠着自己后脑勺的男人走了出来,看着门口的吉尔,那个人的眼中射出了精亮的光芒。
吉尔站直了身子,傲然说:“对不起。”
“啧啧,剪狼毛”,萨贝尔凑过来闻着吉尔身上强烈的酒气说。
吉尔哈哈一笑,“是的,唬人的酒??呵呵,会变戏法的酒。”
“那可不一定”,萨贝尔说:“这可是命运之酒。楼上有个人可以用名誉保证:他用这种酒成功的认祖归宗了。”
“命运?哈哈,我不相信命运。”
“我看看??我看看。好吧,你现在有两条路,每一条都别具特色,你要听哪个?”萨贝尔研究着吉尔的手相说。
“不,世界没有命运。就像星辰大海的运动离不开物理规律,炼金酿酒少不了化学变化一样,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人只要能????呃????把握自己,”吉尔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凌厉起来:“人定胜天。”
萨贝尔满脸赞赏的吹了一口口哨:“我很欣赏你,看来你是选择了自己的命运之路了。我这样给你说吧,如果走另一条,你的人生将会很幸福,也很安稳。但是却不像你选择的这条能领略人生。”
“哦?”,吉尔一脸的嘲弄:“你说说看,走另一条路,我??呃?应该怎么样做呢?”
“听你长辈的话一次。”萨贝尔认真的说。
神棍”,吉尔满脸不屑的转身走了,颤颤巍巍,左扶右靠。萨贝尔微笑的看着他,好像看着一只在鸽群中呆惯了的雄鹰,终于略显生疏的扑棱着翅膀,扎进了云层之上。
他回到了楼上,哥布林一边恼火的用笔改着错字一边头也不抬的说:“怎么个情况?”
“哦,一个喝醉的人。哈哈,谁知道他以后是不是要当领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