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扎克被这消息惊呆了,但是他又不愿意在新婚之夜离开自己的妻子。这个时候他的朋友们围了上来把他闹哄哄的推来推去,敬着他酒,他在人群里庆幸着朋友们把他带离了麻烦的漩涡,但是在人群的缝隙里,他看见了那个老头,胡子苍白枯干,像一只被雪冻坏了的山羊,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他。
那天晚上卡扎克和他的妻子送走了亲友,在帐篷里折腾到精疲力竭才睡。卡扎克跟他的妻子说,他准备带着她离开这里,去北海边,那里有一种工具叫做船,人们坐在上面平稳的像是坐在石头上一样,比马背舒服多了。他要带她坐着船在大海上自由的驰骋,一直遨游到地平线的后面去。
仿佛刚刚睡下,卡扎克就被惊醒了,一群男人冲进了他的帐篷,把他捆了起来,他那还没穿衣服的美貌的妻子也被人勒令穿好了衣服带走了。
“卡扎克,被人指控盗窃主人的牲口,并在城内多处地方销赃(证人均已核实确认)。该人用这些不义之财进行着投机倒把的生意,并赚得了大笔的财产(已在其家中搜出)。其人忘恩负义,抛弃了自己的恋人,致使其死亡。经过长老决定,在取得卡扎克的领主同意后,判处在图尔加盐田做苦力五年,以儆效尤。”
这是卡扎克被关了三天后被宣判的罪行,卡扎克知道是谁告的密。他祈求狱卒让他见一下他的新婚妻子。这个请求被拒绝了。
其实卡扎克的罪行并不至于被判苦力五年,但是卖马奶酒的老头在安葬了女儿之后,用尽了全部的财产贿赂了长老,让他们严惩卡扎克。
卡扎克在图尔加度过了度日如年的五年。五年后,满脸沧桑的回了艾尔莫车平原。他有两个打算,第一,找到自己的妻子;第二,杀死那个老头。
他找到了当年的朋友,人们告诉他,在他去图尔加的一个月内,老头拜访了所有的亲戚,然后自杀在了他女儿的坟边;至于他的妻子,卡扎克的朋友们支支吾吾,让卡扎克还是忘了他吧。
卡扎克刨根问底毫无结果之下,只得自己去找到了当年的长老。长老看见他就说,“我早就知道你会来。”长老告诉他,他的妻子是一个忠诚的女人,在他被判决到图尔加的第一年里,她打理着自己羊群,每个星期都到长老这里去为丈夫申诉。第二年的一天,艾尔莫车来了一个巡检官,他翻阅了卡扎克的案底,觉得不至于判决的这么重,于是他召见了上诉的人,当那个巡检见到卡扎克的妻子的时候,他在半个小时内保证,他愿意为这个卡扎克的妻子去活动活动。
半年之后,卡扎克的妻子在拒绝了巡检官的第七次求婚后得知了自己全家被捕的消息。想要他们被释放唯一的途径就是嫁给巡检官。
又过了三个月,新任的巡检夫人在艾尔莫车落了脚。卡扎克的案卷再也无人问津,直到他刑满出狱。
卡扎克义无反顾的去了艾尔莫车。偷偷的观察了几天之后,他看见了巡检夫人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牧羊少女了。他找机会跟巡检夫人说上了话,这几年来,巡检夫人见到了卡扎克,惊讶万分,随后默默地流着泪。卡扎克说:“走吧,跟我去北海,我们去看看地平线的那边是什么。”
巡检夫人说:“我有了一个儿子,今年四岁;我有了一个女儿,今天生日。”
巡检官在晚饭的桌上注意到了妻子的泪痕。他不动声色的表现如常。第二天,藏在贫民窟的卡扎克被捕了。巡检官告诉卡扎克,如果他不答应以后不再见巡检夫人,就做好打算烂在牢里。
巡检夫人一次次的哭着劝说着卡扎克。
终于有一天,卡扎克说,“好吧,夫人。”
他要求巡检官给他一匹马,一柄剑,一双皮靴,一柄冬不拉琴。巡检官立马签了一张征货单,让卡扎克去艾尔莫车任意的市场带走他看中的任意的东西。
卡扎克对他之前的生活灰心丧气了,他听说,斯瓦迪亚刚刚经历了内战,国力虚弱。趁着这个机会,库吉特的骑兵已经越过围困了他们几百年的则加西山口,在那里击溃了士气低下的斯瓦迪亚人,进入了辽阔的南部草原。
他决定去那边试试运气,他听说,即使是一个牧羊人,只要有勇气,都能在新的土地上成为领主。山那边的领主们凭借的不是血统而是自己的本领获得了大片的土地和土地上的一切。
卡扎克走了,巡检官松了一口气,巡检夫人在一段时间里闷闷不乐,终于在一天早上显得很平静。这让巡检官很意外:“你完全好了吗?亲爱的?”
“恩,那个男人永远走了。”
“你怎么知道?”
“昨天晚上,我窗外的冬不拉琴响了一夜。我能听懂每一个音符。我曾经听那冬不拉琴弹了整整两年,那让我看到一个男孩成了男人;我曾听那冬不拉琴弹了整整三天,那让我看见了一个男人金子样的心;昨天我听见冬不拉琴响了一夜,你知道吗?弹琴的人说,他再也不回来了。”
“他永远的走了。”卡扎克在前线效力,跟着库吉特王像一阵风一样把斯瓦迪亚人赶出了草原。但是军功并没有给卡扎克带来封地,当他到了山的那边,才发现,其实所有地方都是一样的。并没有一个地方,付出就绝对有收获;并没有一个地方,奋斗了就一定能改变命运。
在一场战斗中,卡扎克被斯瓦迪亚人俘虏了,他昏头涨脑的被斯瓦迪亚人逮到了斯瓦迪亚腹地。草原人强烈的求生欲望让卡扎克找准了一个机会逃跑了。在平原里东躲西藏了一个月之后,他遇到了一群强盗,那些强盗不在乎他的过去,只看中他敏捷的身手和在jūn_duì里积累的经验。在不久之后,除了他老是背着一把冬不拉琴以外,他跟所有的斯瓦迪亚绿林强盗毫无区别了。在一次逃离巡逻队的战斗里,卡扎克所在的那群强盗的头领被一个斯瓦迪亚骑兵一刀削掉了脑袋。强盗们商议决定,谁能抢回老大的头颅,谁就继承老大的位置。
那天晚上,卡扎克带着两壶箭骑着马靠近了那队斯瓦迪亚巡逻队的宿营地。
斯瓦迪亚人突然被黑暗里射来的箭袭击了,他们隐隐约约的听见了马蹄声,但是那匹马好像出现在所有的方向,偶尔有一支箭把营地里的帐篷、口袋、箱子射中,把营地搅得乱七八糟。
斯瓦迪亚人在营地里高声咒骂,无计可施。过了一段时间,袭击结束了。斯瓦迪亚人对黑暗里的敌人恼火不已,继续羞辱着未知的敌人。有一个人把那个强盗老大的头颅举起来,大声的嘲笑着黑暗里的懦夫。
突然马蹄声响起,斯瓦迪亚吃惊于那匹马居然已经这么接近营地了,那个举着头颅的斯瓦迪亚巡逻兵还没有反应过来,脸上就被抽了一鞭子,这让他后半辈子脸上都留着一道疤:从左边眉毛一直拉到右嘴角。那个斯瓦迪亚人惊呼一声,手里血肉模糊的脑袋脱手了。那个黑色的影子骑着马,在营地里冲撞了一番,一个敏捷的翻身,把地上咕噜噜滚动的脑袋抓了起来,跑到黑暗里去了。
第二天,卡扎克举着头颅,成为了34个绿林强盗的头目。
卡扎克在草原的时候就认识响马,他知道,只有那些平时接济穷民的匪徒,才会在关键的时刻被平民们保护;而血债太多的人,总有一天会被聚集起来的复仇怒火烧成灰。
所以卡扎克从来不劫掠村庄,甚至在他们遭灾的时候给他们送去粮食;他只劫掠那些势单力薄的商旅和一些落单的富有的旅客,而且他恪守原则:只劫财,不害命。这让卡扎克在乌克斯豪尔的平原上口碑极好,甚至一些农民会找到他决断一些纠纷。
而在位于交通要道的村镇上,卡扎克有很多固定的情报提供者,卢伦斯镇子的汤汉就是其中一个。当这些底层的小市民发现某些富有的客人单独旅行时,他们便会通知路上的绿林强盗。然后那些客人就会在某些险要之地被人剪径。
今天,卡扎克又接到了通知:卢伦斯出来一个富有的贵族子弟,坐着苏诺哈尔车行c411号马车,他们将在下午通过某片树林????
父亲当时在马车上昏昏欲睡,莱因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对面那个冰冷的年轻人却一直维持着严肃的表情,似乎永无睡意。
这个时候车夫声音传来:“先生们,快醒醒,强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