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别以为我听不见。”张小悠飞走了,小安抢过哥哥的手臂挽了起来,“哥哥是我的!”
“你的你的,没人和你抢!”
“嘿嘿…”
“咳咳!”
段濯见这兄弟二人似乎全然不将自己放在眼里,难心生不悦,自己堂堂延年楼少主,江湖上谁不是争相巴结礼让三分?他们目中无人也欺人太甚!更可况,这冉小乐一看便是个见识短浅的乡巴佬,冉小安既能被父亲如此看重,便绝非池中之物,又怎会和这种粗鄙之人厮混在一起?
“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冉小乐这才意识到自己将段濯这个大活人忘得一干二净,自知失礼至极,连声道歉,“我这人没见过世面,和弟弟两个人惯了,总是…”
“我知道。”段濯打断他,敷衍一笑,“上路吧,家父还等着二位呢。”
“哦。”
段濯的语气盛气凌人,冉小乐又不是傻的,知他是瞧自己不起,只是他卑躬屈膝惯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他瞧了一眼小安,果不其然,少年阴鸷的眼刀几乎就要将段濯活剐了一般,冉小乐连忙哈哈一笑,拽住即将爆发的弟弟,“小安啊,快谢过段公子。”
“哥!”
冉小乐对小安使了一个眼色,小安冷哼一声,含含糊糊地呜噜道:“多谢段公子。”
“你这孩子!”冉小乐对着他的脑袋扇了一下,对段濯赔笑道:“这小孩被我宠坏了,段公子别和我们一般见识。”
段濯勾唇一笑:“不会,舍弟很好。启程吧?”
“嗯,好。”
段濯不屑与他多说,手腕一翻,一支通体翠绿的玉笛便出现在了手中,他朝兄弟二人微一颔首,拿起玉笛吹奏了起来。笛声宛转悠扬,不绝如缕,如烟波袅绕般空灵,又如鹂吟燕语般清脆,饶是冉小乐这般对音乐马屁不通之人,也沉溺于天籁之中,听得如痴如醉。
这笛声当真如幻如魔,眼前的黄沙缓缓散尽,竟逐渐呈现出一条奔流不息的长河,河流缠绕过崇山峻岭,岸边的万壑千岩高耸入云,宛若踏浪而上,那一直将落未落的太阳也被掩藏于层峦叠嶂之中,一不小心便失去了威仪。
仙境,当真是仙境。
笛声骤然变得尖锐,冉小乐脑中一胀,腿脚居然不听了使唤,直直栽了下去,冉小安冲上前去一把夺过段濯的笛子,“你够了!”
“小安…”
“哥!”冉小安扶起哥哥,见他鼻血蹭了满脸,心中怒火更盛,对着段濯吼道:“你是故意的!你要害我哥哥!”
段濯也是一惊,他自恃成熟稳重,但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抬举长大,自有一番唯我独尊的傲慢,气兄弟二人狂妄自大,一时兴起赏他们些厉害震慑一番,却不曾想冉小安不仅对最后这一下卯足了内劲的笛音全然无动于衷,还让他轻而易举地便从手中夺了笛去。事已至此,也只得忍下心中的愤懑强撑着颜面说道:“对不住,在下并不知冉兄没有灵根,一时考虑不周了。”
“你!”
“小安…”冉小乐倚着弟弟站了起来,鼻血顺着指缝沾染了一手,却仍是对着段濯躬了躬身,笑道:“哪里的话?我冉小乐一介俗人,这辈子能听得如此美妙的笛声,已是三生有幸了,是我先前没有交代清楚,我弟弟脾气冲,您莫要介怀。”
段濯自是捡了台阶赶紧下,不失仪态地笑了笑,“不会。船来了,我们走吧?”
“好,多谢。”
冉小安对着天空打了一个响指,“张小悠,你自己跟上!”
冉小乐仰着脖子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小鸟,“它听见了?”
“哥哥放心。”
弟弟再怎样打翻醋坛也不会真扔了张小悠,冉小乐点了点头,随着段濯上了船。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段濯并不想掉价与二人交谈,冉小乐的鼻血好容易止住了,却仍是头晕目眩,靠在弟弟的肩头歇息,兄弟二人也乐得清静。
“哥,你干啥那么怕他啊?”
“不是怕。你虽是活过来了,可不让延年楼主瞧瞧,我放心不下。再说,那延年楼是什么地方?既然有这般功力布下层层迷障,总是得罪不起的。”冉小乐抬手挠了挠小安的下巴,“你啊,别老是顾念我,和别人争长论短,哥不怕这些羞辱,这些也算不得什么羞辱,哥只想你平平安安的,懂么?”
小安心中一暖,鼻尖在他脸颊亲昵地蹭了蹭,“可我想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