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呈一书致丁提督阁下:事局之变,致使仆与阁下互为敌对,何其不幸!然今日之战,乃国与国之战,非个人结仇也。仆与阁下友谊之温,今犹如昨。”
伊东佑亨陈说中国陆海军连败,绝非君臣某一个人之罪,其原因乃是墨守陈旧政治之弊。而日本在明治维新之后抛弃旧政治,逐渐崛起。最后,劝诱丁汝昌逃亡日本,以期东山再起。
“贵国曾有雪会稽之耻,以成大志之先例。在我国,如榎本海军中将、大岛枢密顾问官,虽举叛旗,终得赦免,且位居显要,不屈才干。败战乃旧政治之结果,非阁下责任。应留有余力,以图他日……”
丁汝昌当然不听这种劝告,把劝降书原封不动寄给了天津的李鸿章。19天后,丁汝昌自杀殉国,北洋海军全军覆没。
当时,大日本帝国海军总司令官中将伊东佑亨的劝降书,是写给大清国北洋水师提督丁汝昌的,但是作为信使的那个美国人却登上了刘步蟾的“定远”战舰,把劝降书呈递到了刘步蟾手里。
这对于伊东佑亨中将来说,并不是一件很在意的事情。丁汝昌虽然是大清国北洋水师的最高统帅,但是,在伊东佑亨这样的职业jūn_rén眼里,在海战方面的真正对手是曾经留学于英国伦敦海军学院的刘步蟾,给伊东佑亨留下最深刻印象的也最佩服的是刘步蟾。
伊东佑亨对刘步蟾是心仪已久的,当在威海与刘步蟾第一次相见时,往日的传言便被证实了。伊东佑亨甚至觉得刘步蟾很像他们日本人,精明干练,意志坚强,却又从不向人显露。
他甚至为此而失望过,沮丧过,认为中国有了刘步蟾等一批海jūn_rén才,自己这一代人的努力是否会付诸东流,日本jūn_rén的大陆梦想是否将化为泡影?
刘步蟾,这个名字,深深地刻印在了伊东佑亨的心上,他的身影时不常地浮现在伊东佑亨的脑海里,他知道,终将有朝一日,他们会在海上相遇的,不是为了叙情,而是决斗。
刘步蟾也好,丁汝昌也罢,投降与否都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北洋舰队的覆灭是命中注定的了。大日本帝国的海军攻占威海,消灭北洋水师的目的已接近完成,写一封劝降的书信,不过是摆个姿势,做个样子,为大日本帝国的海军史留一页耀眼夺目的篇章。
大日本帝国海军总司令官中将伊东佑亨终于踏上了刘公岛。此时,刘步蟾战死,丁汝昌饮弹自尽,北洋水师其余将官投降。
当伊东佑亨率领东乡平八郎、坪井航三等一班战将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北洋水师衙门大厅的时候,他们的目光立刻被并排摆着的五口棺材给吸引住了。
五口棺材中,中间一口躺着的是丁汝昌,右为刘步蟾、杨用霖,左为张德三、戴宗骞。
没有人为他们守灵,也没有人哭泣祭奠。伊东佑亨面色凝重而庄严,率领他手下的将军们,绕着五口棺材缓缓地走了一圈,又郑重其事地在五人灵前各上了一柱香,然后虔诚地鞠躬致意。
第二天,伊东佑亨从降舰中选出三等旧舰“康济”号,下令拆去大炮,改装成一艘商船,由原军舰人员驾驶,载了丁汝昌、刘步蟾等五人灵柩去烟台。
当“康济”号缓缓地驶离码头时,人们看到它的主桅上仍飘扬着大清帝国的黄龙旗和北洋水师提督的帅旗。
伊东佑亨安排送行的乐队奏起了悲痛欲绝的哀乐,炮台及日舰上齐鸣十二响礼炮……
伊东佑亨没想到,十年之后,在儿子这一代与中国还会有一场悲壮的海战。
天涯海角,风云再起!